林纾晚想起那日看到的紫云压顶,料定车轿中的人贵不可言,不免有些担心。
“仅凭一场偶遇和帮忙,公子就怀疑永王与栾纤纤的死有关,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长风一听便急了:“我家公子算无遗策,从不草率!”
林纾晚举手投降:“好好好,你家公子什么都好,你家公子他放的屁都是香香的。”
长风:“你!”
萧宴礼:“……”
林纾晚不等他二人联合起来,忙一本正经又道:
“公子,实不相瞒,我那天看过永王的生命气场,此人绝非池中之物,若是时机幻化得当,绝对能一飞冲天。
公子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为一桩命案,而将此人彻底得罪,为将来遗留祸患,究竟值不值得?”
这话倒是十分为公子着想,长风立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静观萧宴礼的反应。
萧宴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心中对她的印象,不免又刷新了一个台阶。
她能仅凭一面之缘,便能料到永王可能有夺嫡之心,可知本事也绝非泛泛。
“永王此人表面仁善,他如今的贤良之名,是刻意营造,目的便是为了掩盖他的不臣之心。
若是为了趋利避害,而置天下江山于不顾,便是拿黎明百姓来做赌注,我绝不屑如此。”
林纾晚听得一阵头大:“停停停,咱能不能稍微轻松一点?你说整天背负什么家国啊天下的,累不累?当今九五高位上坐着的又不是你。”
长风厉喝:“你大逆不道!”
萧宴礼也黑了脸,一副马上就要斥责她的表情。
林纾晚忙举手投降:“好好好,你们说的都对。公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她一个现代平头老百姓,没有办法真正理解这些古代贵族身上肩负的无形重任。
价值观不同,不能强行融合。
她又讨好着问:“不知公子抓了疾夜之后,下一步打算如何做呢?”
萧宴礼本来已经黑云压顶,怒意即将迸射而出,见了她这嬉皮笑脸的模样,好似就消散开了。
但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操控情绪的感觉。
什么话也没说,丢了棋子,便出了门。
林纾晚望着他的背影,眨巴着双眼。
“这人真是,陪他枯坐了半宿,一个声交代也没有,就自己回房睡觉去了。”
城郊。
天蒙蒙亮的时候,雷明让人打开柴房门。
疾夜头发散乱,一身狼狈的坐在那,脸上写满不甘。
“一晚上共来了四拨高手,被我亲手打退了三拨,还有一拨原本已经冲到这儿了,又临时突围遁走,没留下一点痕迹。
看来永王殿下只是表面重视你,临到关头,还是会率先保全他自己。”
疾夜抬眼,眸光中满是不甘和怨愤。
“我被你下了软筋散,四肢酸软无力,才至形同废人。
念在你我同为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我请你给我个痛快,士可杀不可辱!”
雷明笑着抬手说:“不急,现在还没到你可以死的时候。
我家公子交待要一定留着你的性命,说是还有大用处。”
疾夜愤怒想要起身,却又无力跌坐在地。
雷明收了笑意:“落在了我们手里,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不要再枉费心机,自取其辱!”
刘员外等在柴房门口,见雷明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雷将军,请问小人何时能走?”
雷明冷冷扫他一眼,“怎么?觉得这里护不了你的安全?”
刘员外满脸的惊慌失措,几乎要跪下来。
“小人不敢,只是小人家中尚有老母在世,孝道压身,不敢不多顾念一二,还望将军体谅!”
雷明冷笑着道:“果真是商人趋利避害,前头保证得有多好,事到临头,也是能跑则跑。
索性公子待你也不薄,我便再多提醒一句,如今你与我们便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半路弃船逃跑,便只有死路一条,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不远处的杨树下,芳秋和染冬偷偷望着这边,被吓得瑟瑟发抖。
“怎么办?如今进退都是两难,难道咱们当真要死在这里了?”
染冬也很是害怕,被芳秋这么一说,连声音都是抖的。
“应该不会吧,咱们该说的也都说了,娘子她自己生前都做了什么事,同咱们也没有什么相干的呀,总不会要拿我们来给她陪葬吧!”
芳秋现在听不得陪葬二字,险些被吓的虚脱了。
“那咱们便再仔细想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忘记交代的,好争取求他们放过咱们才是。”
大理寺。
林纾晚是被外面一阵吵吵嚷嚷声惊醒的。
揉着眼睛推门一看,几乎吓了一跳,西边的四方露台上沾满了人,个个脸上愤世嫉俗,声势浩荡。
她吓得赶紧缩回脖子,又顺手抓了个路过的小厮进来。
“外面是在造反?”
小厮哭笑不得:“天平盛世的,谁敢造反?那些都是吴大人府中的家丁,是来找他们家小公子的。”
林纾晚奇道:“这里可是大理寺,那吴之敬虽是吏部尚书,难道就能这般无法无天,带头上门闹事?”
小厮忙道:“吴大人自是不会出面的,今日这些人过来,也只是说要来接人回去,并没有生事端,所以我们也不能先行驱赶。”
林纾晚这才想到,羁押的时间确实也马上到了,若是拿不出新的证据,便也只能放人回家。
她忙又问:“那上卿大人呢?可有提审吴应允?”
小厮:“前厅那不是正在审吗?”
林纾晚暗暗骂了一声,丢开小厮,匆匆洗漱一番就奔出门了。
审讯堂上。
吴应允一夜未睡,被折磨的形容憔悴,干脆在堂上抱膝坐着。
萧宴礼每问一句话,他都只是打哈欠,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萧宴礼一拍惊堂木,神情肃容道:“吴应允,你这般藐视公堂,可是对朝廷心存不满?
就凭你今日这般放肆,本官也可将你当场量刑定罪。”
他话音刚落,迅堂外面又一阵汹涌而起。
“大理寺卿公报私仇,意图屈打成招,我们尚书府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吴应允听了,脸上更是得意洋洋。
“萧宴礼,你听见了没有,至多还有一炷香的功夫,你就得放我走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账,我一定好好记着,改日必定向你连本带利的讨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