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尽管坎坷,但凡我想要的,却没有一样是拿取不到的,除了萧宴礼。
我如今落到这步田地,皆是因为他,怎么你还期望我接受他的施舍,求他前来搭救我么?”
蓝廷昇无比惊讶的看着牢笼中的人。
他多了解这个妹妹,也最是明白萧宴礼在她心中的份量。
她为了萧宴礼心生执念,甚至被邪祟所侵,可如今她却说要放弃,可见心如死灰。
“妹妹,你骤然遭逢大难,心绪突然有所波动都是正常的。
但许多事情其实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可千万不要钻了牛角尖,苦了自己。”
蓝衔月又默默流泪,哽咽着说:“世子实在不必同我说这些,王妃已经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如今我又犯了这样的官司,不如就此划清界限,也省得将来麻烦,你走吧!”
蓝廷昇惊骇:“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母亲何时说过不认你?
当初既然将你带进王府,今后便不会抛弃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晋王府都不会将你驱逐的,而我也永远都是你的大哥,这是不会改变的。”
蓝衔月泪水如瀑,哭得五官近乎扭曲,便干脆将脸别过去,不想让他看见丝毫。
蓝廷昇知她伤心,声音不由得放柔了些。
“父亲还在疆场戍边,家中的事,他还毫不知情。
你是他最宝贝的女儿,纵使我和母亲有对你照顾不周的地方,你便看在父亲的份上,原谅我们一些可好?”
蓝衔月依旧不肯回头,一幅不愿再见的样子。
蓝廷昇在栏栅外又喊了她数声,都是无动于衷。
他只得无奈把带来的衣褥和吃食留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京兆府前院。
萧宴礼从陈珂手中接过罪奴文书,随意扫了眼,便交给一旁的长风。
陈珂一脸殷勤:“像处置府中罪奴这等小事,原不该由上卿大人亲自跑一趟的,都是卑职失职,没有差人早早送去国公府。”
萧宴礼抬脚出门,随口道:“无妨,本官原也是打算来拜会赵大人,此番是顺路过来,不必在意。”
陈珂连忙跟着出门,一路躬着身子解释说:“上卿大人恕罪,我家府尹大人今日一早便奉诏进宫去了。”
萧宴礼抬头看正午天色:“这会也应该出宫了,本官便在堂上等一会,赵大人若回来了,劳烦你来知会一声。”
陈珂脸上写满为难。
一旁的长风已是很不耐烦,轻喝道:“我家公子的无论出身,还是朝职品阶都在府尹之上。
此番特来拜会,本是纡尊降贵,敢问赵大人为何推脱不见?!”
萧宴礼步履未停,像是没听见似的,显然是默认长风一番喝斥。
陈珂大骇,当即跪了下来。
“上卿大人恕罪,下官当真不知府尹大人的去向。
我家大人既贵为上锋,他平日要如何行事,是不会事先知会下官的呀!”
林纾晚笑着凑上来:“陈大人,莫不是你家大人嫌你那日在烟花楼行事老练,办案得体,因此生了忌讳。
故意把这搪塞上差的差事推给你,让你去得罪人?
你若是在这里干得不开心,不如求了我家公子,将你调去大理寺?
大理寺审理的多是皇亲宗室的案子,往来的都是朝廷显贵,那可是风光得很。
总比你窝在京兆府这个清水衙门里,整日处理些鸡零狗碎的小事来得好?”
萧宴礼蹙眉转身。
林纾晚像是没发现他的不悦,神神秘秘的又对地上的陈珂道:
“这府衙内外是不是都是他的眼线?你也不必说话,要是心中愿意的话,就眨巴眨巴眼睛,我也好清楚你是什么想法呀?”
陈珂双眼瞪圆,显然不可置信。
萧宴礼忍无可忍,折回来轻斥道:“又没规矩了,平日里教你的那些,都当耳旁风了?”
林纾晚与长风对视一眼,顽皮的吐吐舌头。
陈珂还眼巴巴的望着,萧宴礼只得先吩咐他起身。
林纾晚戏弄人不成,百无聊赖的四处乱看。
看到墙角的一株红梅树盛开,树上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很是喜人。
但很快其中一只麻雀,突然从枝头上摔了下来,落在井边,翻滚着圆胖胖的身子,很是痛苦的模样。
她忙走过去细瞧,用手帕将麻雀包起来。
“它的腿摔断了,这大冬日的,要是处理不当,说不定要落残。
陈大人,就劳烦你行行好,安排下人婆子给它包扎一下吧?”
陈珂难得有脱身的机会,自然是满口答应的双手接过,又战战兢兢的躬身告退。
白跑一趟,萧宴礼脸上也未见不快。
刚吩咐两人说要回府,林纾晚却说让他再等一等。
“公子,麻雀都从枝头上摔下来了,再过一会,便会有不速之客到来,并且要被公子给打断腿。”
京兆府前堂。
吴应允带着家仆在堂前大闹。
“都已经报案三天了,还没个眉目?那尊白玉莲花菩萨座,可是我花了重金从东海让人求来的,就准备这月给老太太贺寿。
如今却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偷了,你们京兆府连个小贼都拿不住,还怎么维护这京城的治安?趁早关门取缔吧!”
陈珂已经闻讯赶来,一脸头大的在旁勉力解释。
吴应允却一副完全没商量的模样,还放言说:
“你个小小的堂官,竟也敢来搪塞我?我告诉你,若是今儿再抓不到人犯让我回去交差,我明日便去敲登闻鼓。
把你们京兆府上下一干人等,全都告上勤政殿,我要告你们一个办事不力,包庇罪犯!”
萧宴礼等人从后堂出来,恰巧听到这句话。
林纾晚旁若无人的大声问长风:“京畿衙门要管的事真多,都快要被这些纨绔子当家奴使唤了,啧啧~”
吴应允横眉过来,冷笑着道:“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可算让我逮到你了。
那天见你明明是个小子,今日却成了个姑娘?
哼!你们安国公府可真是能藏污纳垢,别是你家大公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吧?!”
他话音落,身后的一众仆从全都叉腰哄笑,看着十分嚣张。
林纾晚伸手支在耳旁,别过脸凑近两分,大声问:“你刚才说啥?你牙齿漏风,说话秃噜秃噜的,我实在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