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珂连忙上前殷勤道:“不敢劳烦萧大公子的人,让卑职来验便好。”
萧宴礼没有阻止。
陈珂便打开随箱,将那香炉灰倒在绢布里,又取出器材细细捣鼓了一番,而后得出结论:
“这香炉中确实存有迷幻药,有催情生欢之效。”
教坊司中,这种迷香情药太过寻常,几乎每位挂牌娘子房中都是必备之物。
只是这栾纤纤一向以清倌自居,没想到也会用这种迷药来招揽恩客?
萧宴礼:“这种催情药的药力如何,是不是闻到便会晕的不省人事?”
陈珂摇头:“这种迷香十分寻常,药力也很有限,即便达到剂量,也只会令人兴奋燥热,生出些许旖旎之念,应该不至于当场晕厥。”
蓝衔月越听心越凉。
果然便见萧宴礼对蓝廷昇道:“此案目前所有证据全都指向郡主,不如暂时将人交给京兆府再行调查。”
陈珂松了口气,一脸的感激。
蓝衔月则哭着去抓蓝廷昇衣袖:“哥哥,我没有杀人,不要让他们把我带走,我不要去京兆府的监牢,求求你了哥哥……”
蓝廷昇见她这样,心里也很是难受,忐忑望向萧宴礼:“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萧宴礼一副不可商量的模样:“除非你能堵住悠悠众口,或是不惜将你晋王府百年的盛誉付之一炬。”
陈珂让人进来给蓝衔月戴上枷锁的时候,林纾晚已经做好准备她会又对自己怨毒大骂。
但她并没有,或者说实在顾不上了。
就像一具没有气息的行尸走肉,木木然的被陈珂带上手链脚铐,又木木然的被推进囚车。
回安国公府的马车中,萧宴礼看着一直低头蹙眉沉思的林纾晚。
“可有什么发现?”
林纾晚抬眸看他:“公子方才对待蓝衔月,是否过于无情了些?”
萧宴礼有些失望,眼眸微冷:“从未有情,又何论无情。”
林纾晚有些叹息:“我只是在想方才蓝衔月临走之前,好似万念俱灰。
她最看重的人便是公子,如今却是公子亲口叫人抓她走。
一路押送去京兆府,势必人人争相观看,她一个闺中女儿家,如何受得了这个?”
萧宴礼也微微有些不忍,但更多的是不悦。
“看来方才不应该出面替你解围,容得她将你骂到狗血喷头才好。”
林纾晚后知后觉:“难道公子竟然是为了我?”
萧宴礼别过脸,躲过她火辣辣的视线,十分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栾纤纤应该不是蓝衔月杀的。”
林纾晚果然引起兴趣,忙凑近问:“何以见得?”
萧宴礼沉着脸将她推开一些,才睨着她道:“蓝衔月个性看似任意妄为,却很胆小如鼠。
再说她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一个大活人斩杀殆尽。”
这与林纾晚推断得极为相近。
她更是来了兴趣,不顾萧宴礼的推搡,偏要凑近细究。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起先还怀疑她又中了邪祟,但方才我寻遍整个房间,却没有感觉出一丝邪祟的气息。
可倘若蓝衔月当真是无辜的,那真正的凶手又会是谁?”
突然,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一脸崇拜的看着萧宴礼眨巴着星星眼。
“公子当真是英明神武,这招引蛇出洞,小女子实在是佩服!”
萧宴礼被她夸得心里颇为舒意,面上却还是冰冷如铁。
“你如何就知道本公子是在引蛇出洞?”
林纾晚顺杆往上爬,继续夸夸:“我家公子是什么人,那最最英明神武的,又怎会对一桩小小的冤杀案束手无策?
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要想知道敌人的身份和动机,便得先制造出我们束手无策的假象。
他们既然费尽心机要嫁祸蓝衔月杀人,那必定还会留有后手,只要耐得住性子,再寻藤摸瓜,我们便能化被动为主动。
公子您实在是太聪明了!”
萧宴礼唇角微不可见的弯了弯:“有些进步了。”
方才她在里面查案问话时,他故意做出事不关己的样子,看似心不在焉,实则将周围的一切蛛丝马迹全都尽收眼底。
蓝衔月有此遭遇,也算是因他而起。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全力追查出真凶,让蓝衔月能有个好结果。
林纾晚:“公子您觉不觉得,栾纤纤死得有些过于及时了。”
萧宴礼当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点头说:“你拿走她的辟邪铃铛,她便意外身死。
若不是这烟花楼里当真存有强劲邪祟,便是这串铃铛中另有乾坤。
又或许,她身后另有主使之人,这铃铛便可以顺藤摸瓜,查到此人的身份。”
林纾晚点头:“所以为了不暴露身份,这个幕后之人就杀了栾纤纤,如此一来,我们的线索也就断了。”
她颇为惋惜的叹气:“更可惜的是,还因为这个白白枉费了一条人命。”
想到栾纤纤风情万种又矜贵自持的脸,却被人用刀划成了那样,她便忍不住要扼腕。
这世间最不可辜负的,便是美食和美貌。
这幕后之人怎的如此暴殄天物?
她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萧宴礼只消扫一眼,便能将她心中所想猜到个七七八八。
想到她那天晚上在烟花楼内的肆意妄为,他其实很想再冷落她几天的。
可她这一声叹气,他又好似有些不忍。
“晚上你随我乔装去一个地方。”
林纾晚百无聊赖:“什么地方?”
“义庄。”
林纾晚一个激灵,很是警惕道:“去那干嘛?”
萧宴礼眉头一挑:“你还害怕这些?那你怎么给人看风水阳宅,驱魔辟邪?
你莫不是沽名钓誉的吧?”
林纾晚虚张声势的一挺胸脯:“谁说的!我们道门中人又怎么会惧怕鬼魂?
师父说了,鬼不过是失去了生命气场的人罢了,即便还有残存的能量,只要持心正念,鬼神便无法入侵。
再有道行高些的,还能将这些能量收归己用呢!”
萧宴礼一脸“你接着演,接着演”的表情看着她。
她终于泄气了,语气也矮了半分:“我们要去义庄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