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衔月来时还带了好几个打手,一路横冲直闯,径朝栾纤纤房中而来。
栾纤纤挨了耳光也不恼,只是捂着脸,冷冷的看向她。
两小丫鬟如惊弓之鸟,一个抱着自家娘子大叫着:“你是什么人?怎么一上来就动手,真是好不讲理!”
另一个则畏首畏尾小声提醒:“别乱说话,这位可是晋王府的郡主娘娘。”
蓝衔月下令:“给我把这两个贱婢轰出去,锁上门,没我的吩咐谁都不准靠近!”
晋王府家丁听令,很快照做完毕,房中便只剩下她与栾纤纤两人。
她见栾纤纤无动于衷的对镜理妆,忿忿过去拍桌厉喝:“你说话啊!”
栾纤纤拿帕子去擦嘴角喑喑渗出的血痕,漠然道:“不知郡主想让我说些什么?”
林纾晚脸都快气得变了形,音量更是一声拔过一声高。
“你明知我属意他,为何还要与我争抢?难道你这烟花楼里,就没有其他男人了吗?”
门外,两丫鬟着急忙慌的直拍门板,求里面放人出来。
“求郡主不要弄伤了我家娘子的脸,不然萧公子和吴公子那头,婢子们实在难以交代……”
徐妈妈闻言带人赶过来,但外头有人把守,门又被从里面反锁,一时间竟然没有什么好法子。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还不快把门给我砸开!”
有小厮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里面闹事的姑娘是晋王府的小郡主,所以小的们才不敢拦着,妈妈也得投鼠忌器才是。”
屋内,蓝衔月从袖口掏出一只匕首,朝梳妆台上扔过去。
匕首上镶嵌了硕大的红宝石,像血滴似的,看着都是令人生畏。
栾纤纤淡淡扫了一眼,丝毫不为所动:“郡主是想如何?”
蓝衔月一脸咄咄逼人:“你划花自己的脸,或者滚出京城,你选一样。”
栾纤纤冷笑起身,直视她道:“就因为我动了你的心上人?”
蓝衔月听不得这话,发狂着道:“宴礼哥哥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肖想的,你赶快滚!”
栾纤纤笑意不达眼里:“我这种人?敢问郡主,我是哪种人?”
蓝衔月见言语根本威胁不了她,干脆躬身抓起匕首,用力抽出刀鞘。
寒光凌冽,横挡在两人中间,也落在栾纤纤一双秋水似的眸子里。
“你不要逼我,为了宴礼哥哥,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栾纤纤反而步步逼近,面露鄙夷:“自然,你为了他,不惜身犯邪祟。
可如今你已然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替他冲锋陷阵?他会领情吗?”
蓝衔月被戳到了心头痛点:“你不要过来!我,我真的会杀人的!”
栾纤纤冷着眼,伸指轻轻掐住匕首一侧寒锋。
“你杀过人吗?你知道杀人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吗?你知道人身上的血要流多久才会死透吗?
人在临死之前,会如何穷尽一切心力只为苟且偷生,这些你都知道吗?”
蓝衔月从来没见到栾纤纤这幅模样,仅有的数次见面,她都是沉静如水,温婉贤淑,甚至比她更像个名门贵女。
她早就心生嫉妒了,可偏偏她还敢来觊觎她的宴礼哥哥!
“你,你再走近一步,我便就动手了!
你不过一个青楼贱户,我贵为王府郡主,即便杀了你,我也不会受罚,你别不自量力!”
栾纤纤冷眼一笑,骤然又生出万般风情来。
她干脆将匕尖抵住自己的胸前,一字一顿:“那你便动手吧!杀了我,你便能如愿!”
徐妈妈等人仍然在外轻轻拍着门,还不忘招呼闻讯前来探动静的客人。
“不碍事的,女孩子家家的,小打小闹,这会正在里头哭鼻子呢,待会我进去哄哄就好了。”
客人们笑闹着走开之后,她立马变了脸。
“小羽不是说有备用钥匙吗?怎么还不来,又上哪里偷吃酒去了!
还有,你们派人去请主人了没有?主人可正在赶来的路上?
可千万别叫里头的那位手头没个轻重,这万一让纤纤容颜有损……
哎哟哟,呸呸呸!真是阿弥陀佛哟!”
约莫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小羽才带了备用钥匙匆匆跑来。
徐妈妈拿到之后,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也顾不上其他,忙亲自开锁,探头探脑的进门。
心道:真是奇怪!方才还听到里头闹着,这会怎么静悄悄的,跟没人似的。
掀开珠帘进了里间,又蹑手蹑脚的穿过屏风,讨好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却陡然瞳孔放大,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啊!!快来人啊!死人啦!”
安国公府。
林纾晚照例每日早晚都去颐寿堂,给长公主调理生命气场。
她收功后,一旁的萧宴礼问:“母亲今日如何?”
林纾晚叹气:“我的功法只能暂时压制发病,无法根除,我就担心……”
萧宴礼截住她的话头:“不必担心,母亲身体有任何恙动,我只双倍施加到你身上便好。”
林纾晚瞪眼看他,愣是没从他这副冷峻绝伦的脸上,看出有任何玩笑的意味。
“……”
真是无语,还带强人所难的!
满心腹诽着,却见外面有人匆匆进来,见到林纾晚也在内室,却又踌蹴不语。
来人是萧宴礼身边的侍卫长雷明,林纾晚认得,便主动道:
“既然公子这里有事要忙,那我便告退了,明日一早再来。”
她好不容易找到理由脱身,却被萧宴礼拿话截住。
“不必回避,母亲的事还没商量好,你且先坐下。”
雷明又看了看她,便对萧宴礼道:“公子,晋王府出事了。”
萧宴礼带着林纾晚赶到烟花楼时,恰见蓝廷昇也匆匆打马而来。
几人在门口简单照面之后,便挥开被京兆府衙役重重包围的楼宇,阔步入内。
现场并未挪动分毫,蓝衔月满脸惊惧的蜷缩在角落,一侧脖子上沾满了血,一副失去神魄的模样。
而距离她不远的另一侧血泊之中,横卧着一名妙龄女子,身着栾纤纤方才演奏琵琶时的舞衣,已经早早的没了气息。
听到外面传来的熟悉声音,蓝衔月仿佛瞬间被激活了似的,起身大叫道:“是大哥!我大哥来救我了!”
孰料衙役并未动摇分毫,依旧不肯让她挪动半步。
蓝廷昇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蓝衔月哭得满脸梨花带雨,满手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