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偷的?”
林纾晚一脸羞涩的低下头。
“说什么偷呢,就是方才公子跟吴应允打架的时候,我过去调戏栾纤纤,趁她不注意顺手就给拿到了。”
萧宴礼对林纾晚这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精明细心的做派确实有些无语。
“你偷来做什么?”
林纾晚瞪着星星眼,反问他:“不是公子命我追查邪祟的吗?我正在发掘证据呢!”
萧宴礼扫了眼她手中的铃铛,心道:就这?
见他不屑一顾,林纾晚忙凑近过来解释:
“公子仔细看看,这红绳是按照道家的‘天地宽阔’功法编的,我方才在席间见她第一眼就发现了。
这功法,非内丹高手不能完成,若是依公子说的,只是女子自保祈福之用,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萧宴礼也想仔细去看那穿着铃铛的红绳有什么讲究,只是林纾晚就像块牛皮糖似的,几乎要贴在他身上了。
如此紧紧相依,他几乎能很清楚的闻到,她身上残留的那些伶人们的脂粉味。
一股莫名的怒意又涌现出来。
“你手拿开些!”
林纾晚手指一僵,铃铛的清脆回响在车厢内部。
她有些莫名的抬头看他,他慌忙别过脸去,瞬间也有些心头不忍。
她替自己办事小有所成,这才急于分享。而自己却这般介怀计较她方才在雅间的那些举动,可是君子所为?
“我是说……车厢里光线太暗,有些看不清楚,你拿远些。”
林纾晚“噢”了一声,瞬间换上笑颜。
“早说嘛,小问题!”
她笑着,十分自然的挑开车帘,起身取下挂在车头上的一盏宫灯。
“公子这样能看清楚了吗?”
暖黄色的宫灯照着她,在车厢壁上投过一条纤瘦而灵动的倩影。
林纾晚扑闪着双眸,就这么无所畏惧的望着他,好像在等待他的夸奖。
萧宴礼回避她的视线,仔仔细细去看她手中熠熠生辉的铜铃,见她没有觉察出自己方才一瞬的不满,心里居然暗暗松了口气。
“除了这铜铃,还有栾纤纤这个人也很是可疑。”
林纾晚继续竹筒倒豆子一般,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所猜想出的逐一细说。
“她身为青楼女子,虽是花魁,可说到底还是贱籍怜人,遇上像公子您这样绝代风华的人物,又说要给她赎身,她没有道理还要抱着那破壁残垣不肯松手。
那吴应允长得一副獐头鼠目的模样,一看就晦气,简直连您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我要是栾纤纤,不肖您冲我招手,我自己巴巴的就过来了,哪里还能舍金玉而就漏瓦,这太不合常理啊!”
被人当面夸赞总是心情愉悦的。
他身边也很少出现如此灵巧鲜活的女子,尤其她此时还一身男装,更显英气逼人。
“噢?想不到你对本公子评价颇高?那你之前骂我的那些话,又是怎么个原委?”
林纾晚绘声绘色的脸上明显一顿,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个……天地良心,我初见公子第一面,就夸公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公子您是不是给忘了?”
自然是没忘的。
萧宴礼轻咳一声,很满意的转了话题。
“你接下来预备怎么做?拿这串铃铛去与栾纤纤对质?”
“公子这是又在考我呢!你看我像这么傻的吗?”
萧宴礼:“……”
林纾晚神神秘秘的又凑近道:“我已经生出一计,保管能引蛇出洞,但可能得让公子您受些委屈。”
翌日。
李牧慌慌张张的跑来沧浪苑,见到长风便哭丧着脸。
“方才前头来报,说今日天桥大街,酒肆茶楼都在争相唱传一事,皆与公子有关。”
长风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就传到街头巷尾了,这不应该呀?”
李牧:“公子昨夜是不是在秦楼楚馆为一歌姬花魁,与人醉酒争锋互殴,乃至大打出手?”
长风点头:“是啊!”
又随即摇头:“当然不是!”
李牧急得都要跺脚:“到底是不是?”
长风:“怎么能是互殴呢?明明是我们单方面碾压那群纨绔子!我家公子可是一点亏都没吃!
怎么?他见打我们不过,就开始到处煽风点火,想逼着我家公子过去道歉?
哼!那可没门!”
李牧眼前一黑:“你可真是糊涂!那是吏部尚书的次子,公子虽说身份尊贵,却刚刚入仕,正是需要在朝中结识人脉的时候,你为何不劝着点??”
两人正在争论时,萧宴礼从容步出。
李牧随即收声,怯怯的喊了声:“公子。”
“此事无需理会,静观其变即可。”
萧宴礼步履未停,吩咐完便扬长而去。
两人呆愣在原地。
以自家公子的性格,不计较这些流言倒是不难猜到,但公子方才脸上那抹显而易见的微笑是怎么回事?
晋王府。
蓝衔月望眼欲穿的等在正院。
好容易见门帘被人从里面掀开,忙抬步上前,却只见巧嬷嬷一人独自出来。
“母亲起身了吗?”
蓝衔月说着话,头便往里探去,被巧嬷嬷只身偏拦住了。
“郡主,王妃娘娘午憩还未醒来,睡前特意交待过,说郡主身子一向娇弱,特意免了郡主的每日请安之礼。
郡主您今后无事都不必再来主院了。”
蓝衔月绞了手中的帕子,含泪欲泣:“嬷嬷可能容我进去给母亲磕个头,只要见到她老人家无事,我便安心。”
巧嬷嬷面容慈祥,却态度坚决,笑着摇头说不必。
蓝衔月眼泪滚滚落下,干脆跪下,朝主屋直磕头。
“母亲可是还在生女儿的气?当日女儿身中邪祟,身不由己,若是说出什么,定然全是无心之言,还望母亲不要同女儿一般计较。”
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蓝衔月膝行几步,又拔高音量哭道:
“求母亲宽恕女儿这一回吧,女儿从今往后,绝不再违逆半分,母亲……”
饶是她哭得悔恨悲戚,巧嬷嬷却依旧还是那副不予商量的笑脸,全然不为所动。
“冬寒料峭,郡主还是早些回绣楼去,莫要再任性纠缠,辜负了王妃娘娘的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