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晚出门走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萧宴礼最后那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气得几乎想返回去骂他一顿。
就这么急于跟她撇清关系,是生怕她赖上了吗?
是不是就以为所有女人都会跟蓝衔月一样,没命的往他身上扑?
想多了!
永王府。
萧明琮听完暗卫禀报,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
“萧宴礼今日果真大闹凤华宫?还是当着太子的面?”
暗卫恭敬答道:“贵妃娘娘日夜都派人盯着凤华宫的一举一动,应当不会有假。”
萧明琮笑了,将蜜蜡手串搁在一边,执起一杯刚砌好的望月,举至唇边悠悠闲闲的品了起来。
“此事瞒不了父皇,即刻传话进宫,让母妃切勿轻举妄动,务必要等到本王的信号再行事。”
暗卫沉声应是,便轻巧出门,如风般隐秘在幽幽夜色之中。
永王的幕僚昌平先生,从屏风后面走出。
“殿下,皇后宫中难得出了这样的丑事,贵妃娘娘却不能声张。属下担忧,娘娘恐怕会心有不甘。”
萧明琮笑了笑,好看的桃花眸中满是星光。
“母妃与皇后缠斗多年,这么好的把柄,的确不是经常能遇到。
此事如果由母妃出面告发,萧宴礼固然难逃责罚,皇后也会因约束后宫不利被父皇问责,看上去对我们有益无害。
但以父皇目前对萧宴礼的偏宠,必定不会深究,中宫之位也不会因此动摇。”
他笑容微敛,璀璨眸光深处,也好像隐隐布上一层阴狠:
“若是不能一击即中,那便不要过早结仇,毕竟我们现在的目标,只是东宫的那位太子殿下,而不是萧宴礼。”
昌平先生满眼含笑,伸手捋了捋自己黑白各半的山羊须,才缓缓道:“殿下所虑甚是,属下甚为赞同。”
萧明琮复又品了品手中的望月,吩咐道:
“给本王继续派人盯着萧宴礼,还有那个……小姑娘。”
翌日。
下午申时初,萧宴礼便遣人去皎月阁传话。
哪知林纾晚不用催促,已经准备齐全,在沧浪苑前的八角亭等他了。
她今天又穿了一身正红色束腰罗裙,大片的凤羽金线自双肩蔓延在胸前,远远看去,像是凤凰涅槃。
她这究竟是去查祟气的,还是去当花魁的?
萧宴礼紧抿嘴唇,面色不悦的走到她面前。
“怎么穿得这样艳丽?”
林纾晚低头四下看了看,有些无辜:“我不是一向都这样?”
昨晚上她气归气,但想到今天能跟着他去逛青楼,还是很兴奋的。
等会要点上十个八个男模,让他们排着队给自己揉肩捏背。
“今日不行,去换身低调一些的。”
带她一个姑娘家去那种地方,他已经要在心理建设上下功夫了。
她还穿得这么招摇?这是故意要他面上难堪?
林纾晚想再辩驳两句,与萧宴礼不可商量的眼神对视,还是乖乖答应回去换了。
萧宴礼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听到动静抬眼时,便看到林纾晚穿着跟他一样的玄色男装,眉头微蹙。
“大公子还觉得不行,要不我再回去换一套?”
萧宴礼看着林纾晚这副表情,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重新合上双眼,淡淡说了句:“出发吧!”
马车缓缓而行。
林纾晚照旧坐在靠窗的位置,随意打量街市上的行人和摊贩。
萧宴礼几次想开口提醒她放下帘子,都被她时不时的笑声给打断。
她好像对周遭的一切都特别好奇,虽然他实在不知道这街上究竟有什么可瞧的。
冬日昼短夜长,这个时辰已经是夕阳西斜。
落日余晖温柔的洒在她脸庞,像只水嫩饱满的蜜桃。
朱唇开合间,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诱惑。
不知怎的,萧宴礼便想到昨夜在床榻上的那一幕。
昨夜她走后,他复去就寝。
床褥上明明一丝香气也无,可他偏偏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浅浅睡着。
脑海里反复出现的,便是林纾晚娇娇糯糯的依偎在自己怀里,偷偷掐自己腰的画面。
当真是疯了!
林纾晚原本朝街上笑得前俯后仰,突然猛的回头,笑着问他:“公子,你身上有钱吗?”
萧宴礼像是被人撞破了心事,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你要做什么?你自己没有吗?”
虽然她进府还不足一月,但他待下一向宽和,想必不用特意交待,李牧也会按照惯例,提前给她支取一部分禄银用作开销。
林纾晚一脸理所当然:“我有归我有,可这不是跟着公子出来公干吗?难不成公子还要花我的钱?”
萧宴礼:“……”
不想再听她啰嗦,利落的从腰间解下一只荷包扔给她。
她急忙手捧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大额的银票,喜滋滋的全都拿出来收进自己口袋。
萧宴礼不解:“你究竟要钱做什么?”
林纾晚一本正经的道:“等会咱们到了南教坊司,少不得要先做做样子,进门点香茶要钱,打赏跑堂小厮要钱。
以公子您这身份,自然不能跟那些闲客挤在大堂,这雅间里不点几个姑娘过来相陪,也是没有面子的,这些哪一样不要花钱?”
萧宴礼淡淡瞥了眼她:“你懂得倒是不少,之前是常客?”
林纾晚把银票都拿光,将空荷包扔还给萧宴礼,一副见惯了世面的样子。
“那是自然,灯红酒绿,十里洋场,我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萧宴礼知道她张口就来通常都是自吹自擂,闭上眼懒得再搭理,任她一个人在窗边继续滔滔不绝。
马车在一处热闹街市前停下。
林纾晚兴致勃勃的从马车上下来,便闻得一阵香气飘飘。
楼牌前迎客的姑娘们,腰肢一个比一个纤细,笑声一个比一个柔媚婉转,听着连骨头都是酥的。
“这位小公子,是头一次来吧!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咱们烟花楼里头都有。”
一浓妆艳抹的老鸨笑眯眯的迎上前来,谄媚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林纾晚腰间的钱袋子。
林纾晚用力的清了清嗓子,正准备粗声粗气吩咐。
却见老鸨突然看到了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萧宴礼,急忙绕开她,殷切的朝前行礼:
“萧大公子大驾光临,烟花楼真是蓬荜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