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晚并没有感觉自己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以为是这身衣服滑稽可笑。
心里又鄙夷了句:这公子哥就是事多,一点都不懂得从善如流。
萧宴礼看着她忍了又忍。
算了,还是先说正事吧。
他目光瞥向一旁的莲花笔洗,淡淡道:“母亲身上的邪祟,应与皇后命无关。”
林纾晚立刻收起嬉笑的表情,一脸认真问他:“你肯定?”
萧宴礼:“我今日大闹凤华宫,做出自己也中了邪祟,被心魔侵扰的样子。
但皇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整个凤华宫内,也并未出现如你一般能驱除邪祟的方士出来约束我。
所以我推断,皇后应当并不知情。”
昭阳长公主被邪祟入侵已有一年多,期间的张狂颠倒,他全都看在眼里。
想装作自己也被心魔困扰,为执念所苦的模样,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若此事当真如他先前猜想,是皇后所为。那今日这种情形,皇后便一定会露出破绽。
林纾晚“噢”了一声。
他这种以自身作饵,去探敌人虚实的勇气,她倒是欣赏得很。
而且说进宫,就一个人单枪匹马进宫去闹事,有勇有谋,比自己这个废柴强一百倍。
她收敛玩笑,凝神分析。
“长公主身上的邪祟,跟晋王府衔月郡主身上中的,不是同一种。
但我可以肯定,这两种邪祟都是同一高手所为。
既然不是晋王妃,也不是皇后,那我们便从衔月郡主身上着手,查看她过去都跟什么人接触过。
尤其细查同她暗中有过来往的人,一定能有所发现。”
萧宴礼见她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方才不止冒出一道念头,这女子个性过于跳脱,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相,是否当真能委以重用?
但她认真起来,也能将事情分析得也是头头是道。
他脸色终于有些缓和。
“蓝衔月生母赵氏,是岐山家族旁支,原本世代为官,是一方望族。
但当年受赵氏谋逆案牵连,合族被移,男子皆死,女子没入教坊为奴。
赵氏聪慧美貌,善歌舞,懂诗词,进教坊之后便被扶养成花魁。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跟晋王开始有所牵扯,珠胎暗结。
倘若此事也是有人处心积虑所为,那这幕后之人的目的便在晋王。”
安国公府和晋王府是同气连枝,唇亡齿寒,他不会袖手旁观。
更何况幕后之人针对的可能原本就是他。
林纾晚正经不过三秒:“刚才还说什么对她没兴趣,倒是这么快就把人家查了个底朝天。
衔月郡主如果知道你对她其实还挺用心的,说不定就不会被邪祟趁虚而入了。”
萧宴礼抬眼睨她,收回方才还能孺子可教的念头。
“今日蓝衔月如此癫狂,本公子命人查清她的底细,为揪出幕后黑手做准备,这很难理解吗?”
见他着恼,林纾晚连忙摆手哄道:
“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而已,你别这么小气嘛!”
萧宴礼也不纠缠,继续面无表情的道:“赵氏虽已死,但南教坊司还在,若是能寻得她当年的踪迹,说不定会对找出邪祟有帮助。”
林纾晚立马就来了劲。
白天还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去青楼见见世面,晚上就能心愿达成。
“你如果要去教坊司查邪祟,一定得带上我呀!
蓝衔月身上的邪祟已经全部被我炼化,只要再出现相同的邪祟来源,哪怕再微小,我也必定能察觉出来。”
萧宴礼点头,他原本也是这么打算。
说完了正事,他又问:“你今日为什么会跟永王的人在一处?”
提到这个,林纾晚便又着急要邀功。
先是絮絮叨叨说自己为了找他,当街冲撞了永王的车驾,差点被人当成刺客砍杀。
接着又说永王慧眼识珠,见自己天纵英才,智慧无双,存了惜才之心,才下令网开一面。
最后又说永王怜香惜玉,还主动派人护送自己回府,千叮万嘱要沿途照顾。
直把自己说得几乎成了当今皇子的异姓兄弟,还是有求必应的那种。
一口气说完,林纾晚得意洋洋的看向对面始终静静聆听的人,丝毫不提永王原本是看在萧宴礼的面子,才答应给她借的人。
反倒是一脸:“我可是块香饽饽,你若是待我不好,外头有的是人排着队的请我”的表情。
萧宴礼的涵养功夫当真是可以。
从林纾晚开头的第一个字,他就已经听出了破绽,并大致猜到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却还能耐着性子听她把瞎话编完。
确定她发挥完了,他才淡淡说了一句:“永王是薛贵妃之子,外家是镇北侯,无论在前朝还是后宫,实力都不容小觑。
在他面前,你勿要这般不知分寸,若是闯下大祸,我也保不了你。”
林纾晚刚刚表演完,满心期待萧宴礼会夸她,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盆冷水,自然是极不满意的。
“你怎么就肯定我会得罪永王?还是说你妒忌他,怕他把你给比下去了?”
萧宴礼见她故意混淆概念也不恼,冷冷扫了一眼,才又淡淡道:“若不肯听劝,便都随你。
只一点,你与他相交,不可打着我国公府的名义,也不得向他泄露任何国公府内事宜,否则我决不轻饶。”
林纾晚同长风他们不一样,她眼下虽说也是自己的人,但是那种拿银子办事,随时都可能一拍两散的关系。
萧宴礼自问还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若是她有更好的去处,他不会耽搁她另谋高枝。
见他说得一脸认真,林纾晚即便是心里再不满,也识时务的收起了继续调侃的心思。
“知道了知道了,一点玩笑都开不得,真是好没意思。”
她正想说都聊了这一会子,连壶茶都没有,对面的人已经下了逐客令。
“早些回去歇息,明日申时随我出门。”
林纾晚只得“哦”了一声,从他房间退了出来。
“那个……”
萧宴礼又出声唤住了她。
林纾晚转身看他,他却没说话。
她不明白这贵公子什么时候说话这样吞吞吐吐,故意调侃: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要不我再坐一会~”
“不是。”萧宴礼坚决否认。
看着她一身不伦不类的装束,沉声叮嘱:
“若是明日有什么风言传出,我必拿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