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晚在车厢内粗粗查了一遍,没有发现。
她急忙掀开车帘,冲长风大声喊道:
“赶紧去追你家公子!速速把人给带回来见我!”
长风简直懒得搭理她:“你怕不是疯了吧!”
林纾晚也不跟他多解释,赶紧翻下马车,利落跳上马背,循着萧宴礼方才离开的方向策马疾追。
这乾坤袋方才在蓝衔月手里放过好一会,一定是蓝衔月趁机动过手脚。
真是防不胜防!
她感觉萧宴礼刚才根本就没走多久,以为很快就会追上。
谁知都追了好几条街,愣是没见人。
她本就不怎么会骑马,加上对京城的路况也不熟,着急之下,差点迎面撞上一辆双驾并行的豪华马车。
车夫勒马大骂:“找死啊!”
林纾晚抱着马头好不容易停稳了,忍着头晕目眩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走路没看清。”
织锦螺纹金雀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掀开,露出里面晦暗不明的半张脸。
“阿吉。”
车旁高头大马上,衣着体面的长随随即应声:“公子。”
“去看看有没有人受伤。”
“是。”
林纾晚勉强睁开双眼,晕头晕脑的朝马车看去。
便见一团厚重紫云压顶,料想车内之人必定是当朝权贵。
只是这紫云气象不纯,中间还夹着大片的青蓝,便是乾坤未定之象。
阿吉奉命过来,仔细打量林纾晚,才一脸傲慢的开口:
“姑娘若是没有大碍,便请往旁挪开两步,让我家公子车驾先行。”
林纾晚哭丧着脸:“我也不想挡着道,实在是这马儿桀骜不驯,现在根本就不听我的。
要不辛苦这位小哥,替我牵下马绳?”
阿吉额上青筋微凸,正要呵斥。
身后车内声音复又响起:“阿吉,帮她挪一下。”
林纾晚又朝那边看去,车里依旧波澜不惊。
阿吉不太情愿,又却不过自家主人的吩咐,只得粗声朝林纾晚道:“那你下来吧!”
林纾晚利落的翻身下马,脚下刚踩严实,便摇摇晃晃的朝马车这边行来。
她极想看看这紫云贵顶之人的庐山真面目,谁知马车周围的护卫神情戒备,根本不让她靠近半分。
“我只是想过来给这位公子道个谢。”
车帘再度被掀开,车内端坐着的青年脸庞终于逐渐可见。
如果说萧宴礼的美貌如山峦坚毅,星辰皓月,那眼前男子的容色便如明月清风,波光潋滟。
两人对视了整整三秒钟,终是车内男子先温和一笑。
“姑娘好似受伤了?”
林纾晚回过神,先是去摸鼻子。
“我流鼻血了吗?”
发现并没有,便冲他嘿嘿一笑,面露垂涎。
男子也没觉得唐突,递来一条手帕,笑得很是儒雅。
“是我看错了,姑娘额角上沾了些灰,先拿这个擦一下吧!”
林纾晚双手接过这条带着木香味的手帕,在脸上胡乱擦了擦,目光始终没离开过眼前男子。
男子好笑着温声提醒:“右边,再往上一点。”
“定是方才勒马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不碍事,我等会回去处理一下就好。”
她胡乱应着,又笑着问:“不知这位公子可曾看见过我家公子?他方才一个人策马走了,我是来追他的。”
男子面露好奇:“噢?你家公子如何称呼?”
林纾晚脱口而出:“安国公府,萧大公子。”
萧宴礼是长公主之子,相信京城权贵无有不识。
说不定还跟这位紫云压顶的贵人,也能有些交情。
她话音刚落,果然见车内男子恍然一笑,客气道:“原来是宴礼府上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他说着,便唤来阿吉。
“安排些人手,随这位姑娘一同去寻萧公子。”
阿吉痛快应声,看向林纾晚的眼神也不似方才那般无礼了。
林纾晚正要再详问对方身份,车帘已经被重新合上,双驱马车缓缓前行。
她拉过阿吉的袖子,小声问道:“车内坐的是谁?”
阿吉低声道:“我家主人是当今的四皇子,永王殿下。”
车驾继续缓缓前行,转过街角,便见一魁梧精壮的黑衣,正恭恭敬敬的等候在路边。
“主人。”
萧明琮掀开轿帘,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眸满是锐利。
“打听得如何了?”
疾夜拱手道:“主人所料不差,萧宴礼今日前去晋王府,是另有所图。
他好像已经发现长公主身中邪祟,所源何处了。”
萧明琮眉角微不可见的一笑,不屑的笑了笑:“如此,那便有好戏可看了,给本王继续盯紧着些,不要轻举妄动。”
凤华宫。
皇后听闻萧宴礼突然闯宫觐见。
轻斥了一句:“真是越发的不知礼数了,随便找个借口,把他打发回去。”
萧宴礼一身低沉的闯进来,黑眸之中乌云密布,敛容拱手:“皇后娘娘。”
皇后吃惊,头上的金凤冠带珠翠叮当,瞪眼看向身旁的孙嬷嬷。
“是谁放他进殿的?”
孙嬷嬷也从未见过萧宴礼如此气势汹汹的模样,一时也吓得不知该如何做答。
萧宴礼只身上前站定,冷眸微寒:“皇后娘娘为何如此惊慌?可是做过什么亏心事,害怕被微臣揭发?”
皇后见他出口便是如此不逊,也有些来了气,起身逼上前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般以下犯上,目无尊长,可是长公主教给你的规矩?”
见她还能若无其事的提起长公主,萧宴礼胸腔强忍的怒意越发汹涌而动。
他干脆伸手扣住皇后的手腕,迫使她周身的气焰弱过自己。
皇后果然神色慌乱,使劲挣脱不掉,怒声喝道:
“萧宴礼!你这是发的什么疯?!还不快放开本宫!”
萧宴礼面色一如平湖,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寒刺骨:
“我母亲昭阳长公主,一向克己复礼,温良贤淑。
你当年狠心抛弃我,她却将我一手抚养长大,含辛茹苦,视如己出。
而你却用巫蛊邪术来害她,以致她言行失常,饱受折磨。
你问我为何发疯?我也想问问你,究竟为何要这般怨恨她,甚至不惜假借晋王妃之手,也要害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