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
萧宴礼悠闲地品着茶。
珠帘开合落下,林纾晚重新换了一身衣服,被侍女搀扶着走进来。
他放眼望去,她似乎特别偏爱红装,连头饰也选的是火红牡丹绒花。
这一身明媚,的确能刺破冬日的肃杀,好似窗外的冰雪纷飞,也没有那么严寒刺骨了。
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林纾晚总感觉与萧宴礼眼神对视的那一刹,看到他低眉敛藏之中,暗藏着一丝……调侃?
“你笑什么笑?!”她十分不悦的喝道。
随即又觉得是自己先丢了脸,紧张到在此人面前被吓得尿了裤子。
想她堂堂遇仙门传人(虽然还没正式接掌师父衣钵),精通祝由十三科,和伏羲九针绝技。
卜卦问吉,风水看相都不在话下,还略懂一点医道。
从现代到古代,她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她心里愤愤的道:一定是他的问题,不是自己的原因!
萧宴礼没有笑,他甚至已经没有在想刚才发生的这件事了。
他现在一心只在盘算,眼前这个一直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女子,究竟是该杀还是该留?
他自然是不想杀她的。
她目前对自己有恩无害,何况母亲的病,她多少还能起些作用。
只是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已被她悉数获知,她若是坚持不肯归顺,那么便只能忍痛舍弃了。
萧宴礼耐着性子,开门见山的重新问了一遍:“你可想好了?是愿意继续辅佐我,还是打算带着秘密,去见你的先人?”
林纾晚心道:你要是有本事带我去见先人,我还真要感谢你了。
但话出口时,便换了种语气:“我如果选择辅佐你,能得到有什么好处?”
萧宴礼十分认真的想了想,才平视她的双眸。
“我深得皇上宠信,在大梁地位举足轻重,你若成为我的人,在京城之中必定无人敢欺。
何况我平素来待人一向宽厚,重信重义,绝不做恩将仇报之事,将来也必不会亏待你。”
林纾晚简直想仰天大笑两声。
这人居然红口白牙的说自己不会恩将仇报?
那刚才那个威胁说要杀她,把她吓得尿裤子(不是!)的人,难道是条狗??
但在萧宴礼的逻辑里,他肯再三给她机会,反复劝她归顺,已经是有大恩了。
“你可愿意?”
他又温声催促,声音不辨喜怒。
“愿意愿意。”
林纾晚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点头答应。
她现在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萧宴礼听到这个答复时,似乎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并没计较她那一脸明显的敷衍。
“那便好。”
他微微调整了下坐姿,看着她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安国公府的人。
我府中人口简单,只有我和我娘,你便以医女的身份留在府内替我娘治病。
一应用度,我自会命人妥善照料,你有任何需求,也可随时提出。”
这话倒还听着顺耳,林纾晚瞬间来了兴趣。
“那你一个月给我多少银子?”
萧宴礼怔了怔,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府中一应财务都由原公主府詹事李牧料理,每月月初他会派人给你送来。”
林纾晚追问:“那到底是多少银子?”
她才不吃画饼那一套,非得问个清楚明白。
萧宴礼好像确实被问住了。
一方面他从来不管这些小事,再者他对银钱也着实没多少概念。
“那你想要多少?”他真诚发问。
他看出来,林纾晚这小姑娘,好像颇为看重金钱。
尽管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习惯,但好在他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林纾晚心砰砰的跳,试探着说出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数字。
“二百两银子一个月!”
要知道她过去这几天在街头给人算卦看病,一天下来也只能得个二三十文铜板。
二百两银子,她要在街上摆摊一百年才能赚到。
萧宴礼看着她一脸狮子大开口的模样,却只是说出了一个如此微不足道的数字,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可以。”
“可以?”
萧宴礼点头。
“有事自可去找李牧料理,每日辰时和戌时都要去给我母亲请脉。
若是再遇邪祟,你要不遗余力,我也会从旁协助你。”
林纾晚基本上没听清他后面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完全沉浸在自己即将迅速蜕变成有钱人的模样。
一两银子约等于人民币一千元,二百两银子就是二十万。。
不对,也才区区二十万而已?
她还要随叫随到,还要冒着生命危险?
看来穿来之后过了几天穷苦日子,把往日的心气都给磨平了。
“那个。。等等,我刚才报价没报对。。二百两银子,好像是有点不大够哈~
喂!你别走啊!哎~~”
休养了几日,林纾晚身体基本恢复。
这日清晨,她依照约定,去颐寿堂给昭阳长公主请脉。
第一天进府的时候,她便来过这颐寿堂的主屋。
但当时情形混乱,也没来得及仔细勘探这主卧里的风水。
长公主身上的邪祟如此之重,要么是被人当面投毒施咒,要么是被风水高手乱了阳宅气运。
而且根据萧宴礼那日对她说的信息推测,多半还是宫中人动的手。
她取出罗盘,在主屋内仔细勘探,终于在房间西北角的一瓮金鱼缸边停了下来。
萧宴礼见她已经在金鱼缸旁边徘徊了三次,出声问:“可有不妥?”
林纾晚凝眉,先是点了点头,继而又摇摇头。
萧宴礼不解,但没继续逼问。
林纾晚从包袱里又换了个更大些的罗盘,嘴里默默念着什么咒法,接着睁眼喝了一声:“开!”
只见平静的鱼缸之中,水面骤然流动起来。
先是毫无章法的波诡潮涌,但很快便汇聚成一个顺时针流动的水波纹。
波纹越涌越急,周边水花不断拍打着瓷壁,还溅了她半身。
萧宴礼上前一步,凝神去看水缸之中。
这十几尾名贵金鱼似乎完全没受这剧烈波动,依旧如平湖游水一般,恣意畅快。
林纾晚缓缓睁开眼睛。
“问题就在这些金鱼身上。这鱼儿被人施过七煞咒法,会扰乱命主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