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寿堂内。
林纾晚刚一进门,就听到里面一声凄厉的喊声,吓得她脚步悬空,头皮也跟着发麻了。
“不要杀我!不要放火烧我!不要抢走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啊……”
只见妇人双手高举过头顶,不断的张扬挥舞,就像坠入深海想要拼命挣脱上岸的溺水者。
突然,她从人群缝隙中看到了林纾晚,眼神灼灼,嗜血般的直要往她身上扑,那群精壮的嬷嬷一时都有些制她不住。
林纾晚迅速从包袱里掏出一张符纸,捻了口水在上面化了些什么,朝那妇人伸指眉心一点。
妇人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睁大眼睛盯着林纾晚看了又看,然后闭眼仰倒,静静的睡了过去。
林纾晚下意识的拍胸脯:“吓死我了,还好我反应快。”
萧宴礼从容的将妇人抱到床头躺下,温柔替她掩好被子。
“我母亲这病已经一年多了,她清醒的时候也不记得自己都做过什么,宫中太医全都束手无策。”
萧宴礼看着床上的妇人,十分平静的说着,眼神间是掩藏不住的怜惜。
林纾晚默默走到床前,用劳功窍去探她的生命气场。
凝神片刻后,她一脸薄汗的收功。
对萧宴礼道:“很遗憾,你母亲这病,我也看不了,早些准备后事吧。”
萧宴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凝逼视过来。
林纾晚手腕一阵剧痛,才刚升起的同情,随即散得无影无踪。
“公子难道又要强人所难?她这病确实已经超出我的能力,你就是杀了我也没用啊!”
萧宴礼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只目光坚定着道:
“你方才进屋的时候,走的步伐是浮光掠影。
你必定是察觉到这间屋里有邪祟,才会保护自己。”
林纾晚有些愣神:“你,你知道浮光掠影?你也是道门中人?”
萧宴礼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只是略有涉猎,懂一些皮毛而已。
“你若能救我母亲,便是我萧宴礼的恩人。”
林纾晚初来乍到,自然不知道在京城之内,能得安国公子萧宴礼这样一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摇头:“不是我见死不救,我是真的没有这个本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说话就要走,腕脉却被萧宴礼牢牢扣住,生生吃痛。
“整个国公府上下都会倾力协助,你只管大胆出手便是。”
林纾晚被他紧紧扣住腕脉,疼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你这人……我都说了我不行,你快放手!”
萧宴礼目光灼灼,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你若是不肯答应,为了不泄露府中秘密,我也只能杀了你。
是死在我手里,还是救我母亲,你选一条。”
林纾晚气结:“你,你……”
虽说是强烈抗议,但终究胳膊扭不过大腿,只得勉力为之。
北斗七星方阵内,置了油灯七盏。
外围以铜器做阵基,中间阵眼放置了内填朱砂和雄黄的蒲团。
“此阵名为山岳驱邪阵,原本是要让中邪之人,自己盘坐在阵眼之中,配合念诵《静心神咒》。
但你母亲现在这个样子,是念不了咒语,只能平躺在其中。
你在一旁护法并代为念咒,虽达不到同样的效果,但多少也能起些作用。”
萧宴礼点头,命人除掉衣袍,只着中衣,在一旁盘腿静坐,等待林纾晚号令施法。
林纾晚盯着他看似纤瘦实则有肉的前胸,瞧了一眼又一眼,终是咽了咽口水。
命一旁的长风:“你去屋前屋后多架几个火盆,别让你家公子受了凉。”
长风早就注意到林纾晚看萧宴礼的眼神。
他怯怯的问:“一会就你和公子…两个人在房中?”
林纾晚半威胁半调戏着笑:“是啊,不放心的话,要不你也一起进来?”
萧宴礼缓缓睁眼,吩咐长风:“你出去,一会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得进来打扰。”
内室门窗紧闭,烛火薰燎。
林纾晚盘腿坐定,看了眼阵法之中的人,深吸了口气驱散恐惧。
耳旁传来萧宴礼的声音:“你只管全力以赴,其他有我。”
林纾晚隔空白了他一眼。
这话说得倒是轻巧。
山岳驱邪阵何等凶险?一不留神就会神魂反噬,连师父都不敢轻易尝试,何况是她这个废材?
调匀呼吸之后,她目视前方凝神运气,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叩谢施恩,助我修真,灵光元神,速归吾身。
定神咒,起!”
仿佛周身渐渐萦绕了一层白气。
林纾晚透过紧闭的双眸,内视前方阵法中的妇人。
她慢慢朝妇人靠近,清楚的看到妇人脸上,先是愁眉紧锁,继而面露狰狞。
突然,妇人猛的睁开双眼,与林纾晚的视线牢牢对视。
林纾晚只感觉自己全身皮肤猛的紧缩起来,似乎体内的护身罡气正下意识的形成一道光圈。
好重的怨气!
“你是谁?”
妇人缓缓开口,声线极为平静。
林纾晚却听得头皮一阵发麻,好像是来自地狱的诡异声音。
“我是道门遇仙派第一百八十一代传人林纾晚,我是来帮你的。”
妇人轻轻开口打断她:“你看到我儿子了吗?”
林纾晚迅速瞥了始终两眼紧闭,严格依照自己的吩咐,默念《清心神咒》的萧宴礼。
“你儿子他就在你身边,你若是还有意识,就配合我们一起。
我会把你身上的邪祟驱除干净,从此以后,你就不会受它折磨了。”
林纾晚连哄带骗,表情看似坚定有信心,实则已经紧张暗暗发抖。
这妇人身上的邪祟气息,完全是她生平所未见过的强劲,好似绵延不绝,无休无止。
“哈哈哈哈~~”
妇人突然仰头大笑起来,接着突然迅速逼近林纾晚,完全无视阵法对她的约束。
两人几乎鼻尖相触,林纾晚能清楚的看到她双眼内,弥漫出来的红血丝。
她的声线变了,变得不辨男女,混沌不清。
“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道门废物?简直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