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若是友非敌,也请坦率告知,省得生出误会,怕不好收场。”
林纾晚面对萧宴礼妥妥的威胁,依旧面不改色:
“公子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现在却要求我坦诚相告,未免太有失偏颇了?”
她起身,作势要收拾包袱。
“我只是受邀过来看病的,公子既然不信我,这诊费我便不赚了。”
萧宴礼神色一凛,突然迅疾出手,以掌力击向林纾晚。
林纾晚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袭击,整个人完全怔愣住。
萧宴礼的掌心快要劈向她时,突然调转方向,生生震碎了墙角一只玉瓷。
林纾晚躲避不及,本能的半转身紧紧抓住萧宴礼的衣襟。
萧宴礼一时也有些错愕。
她竟然丝毫不会武功?
林纾晚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很是措手不及,反应过来之后,便冲萧宴礼仰头骂道:
“怎么一言不合还动手打人呢!对一个小姑娘都能下这么重的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长风听到动静,赶紧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两人在屏风后面拉拉扯扯的朦胧画面。
还有林纾晚的这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林大夫之前说公子在房事上颇为……
难道……
可是公子应该不至于吧!!??
“公子……”
长风怯怯的唤了一声,很不知道自己这番闯进去是不是合适?
萧宴礼仔细着打量眼前的林纾晚,似乎想从她无瑕的双眸中,看出些许端倪。
林纾晚一脸警惕:“你看什么看?还不快放开我!”
萧宴礼扫了眼被她紧紧抓住的衣襟,静静吩咐:“把她给我带回府去。”
这话是说给长风的。
长风急忙应声:“是!”
不论这姑娘是不是另有目的,她能一语道破自己和母亲之间并非血脉之亲,便不能轻易放她走了。
“哎哎哎!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牛不喝水强按头啊!”
萧宴礼像是听不见这其间的聒噪,已经从容拂袖,潇洒离去。
林纾晚被人反绑着双臂,像扔麻袋似的扔进马车里时,便看到已经正襟危坐在车内的萧宴礼。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很是冷漠,像是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林纾晚被看得十分恼火,情急之下,连家乡的方言都骂出来了。
“给我演霸道总裁是吧?都说了不当牛马还强制996是吧?这操作真是绝绝子!!”
萧宴礼俊朗的眉眼微微蹙起。
她这是在说什么?
安国公府。
林纾晚被人安置在一幢独立小院里。
每日精细饮食,起居皆宜,倒是比之前在街头上给人摆摊算命看病时的境况,要好得多了。
但她还是很生气。
自己一个来自现代的道门传人,被莫名其妙扔在这物资极度匮乏的古代,每日要为生存奔波,已经够倒霉催了。
现在还被人关起来,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沧浪苑。
萧宴礼坐在假山石上的八角亭中,静静听着长风小心翼翼的汇报。
“那个林姑娘这几日倒是还安分,一天十二时辰都派人紧密看着,并不见她跟外面什么人有暗中接头联络。
就连睡着说梦话时,也听不出她有受人指派的迹象,不像是太子或者永王那边安插过来的细作。”
萧宴礼:“她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
长风头皮一紧,一脸为难的样子。
萧宴礼蹙眉:“如实回话。”
长风道了一声是,只得硬着头皮道:“她…每日在院子里面,除了斗猫追狗,就是,就是对您破口大骂……”
萧宴礼竟然一时有些好奇,问:“她都骂我什么?”
长风紧张得额头上的汗都要出来了。
“她,她说的那些,属下都听不大懂,要不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好不容易挤出这一句,长风长舒了一口气。
皎月阁。
林纾晚坐在院子里石凳上,周围围了一圈好奇的小丫鬟。
她一手托腮,一手抓着侍女小翘的手,煞有介事的盯着人家粉嫩的脸瞧。
“这位姐姐,你眉尾生痣,面若春桃,近日应该会收到爱慕者追求,这是喜事啊!”
小丫鬟们听了,顿时哄笑作一团。
小翘羞得脸色涨红,接连摆手:“林姑娘可不许瞎说!”
林纾晚又追着叹道:“只可惜,这是场孽缘,两男争一女,必有大灾。
你需得多加注意,近日千万不要独自去水边行走,尤其是在夜间,记住了吗?”
小翘见她越说越离谱,干脆生气起身:“好没正经,我不要理你了。”
林纾晚忙伸手去拦:“哎哎姐姐,我是认真的,怎么就成不正经了呢!”
嬉闹追逐间,林纾晚看到月洞门下,负手站着的玉树般的男子,正是萧宴礼。
她目光陡然一紧,丢开小翘,朝萧宴礼上前来。
“你可算是出来了,这些天都躲去哪里了?做了亏心事没脸见人了是吧?亏你长得还人模狗样,却是个仗势欺人以权压人的无赖!当街强抢民女的地痞恶霸都没你这么嚣张,识相的话我劝你赶紧放了我,否则我就给你下降头,让你生不如死!”
长风听得感觉眼前一黑又一黑。
这院子里的其他侍女丫鬟也吓得个个面如土色,真后悔自己长了对能听声的耳朵。
真能骂啊!
这妙语连珠,都说不清她是脑子转得快,还是舌头绕得快了。
萧宴礼静静打量她比初见时更加明媚娇艳的脸庞,平静的等她把话说完,才冷笑道了一句:
“下降头?你若真有这个本事,又何必与我白费这许多口舌。”
林纾晚“嗨哟!”一拍大腿:“你还不信?我现在就……”
萧宴礼已经转身:“你随我过来。”
林纾晚自然是不肯乖乖听从的。
但架不住长风过来揪住她的肩头,将她一路强力拖到了颐寿堂。
萧宴礼回头,看着聒噪了一路的林纾晚,十分平静的道:“劳烦你进去给我母亲瞧病,若是能见好转,必有重谢。”
林纾晚气愤的整理自己的衣服:“我不看!”
长风忙低声催促:“我家公子信任你,都准你去给长公主瞧病了,你还敢不识抬举?”
林纾晚一脸正气:“巧了!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识抬举!要么你们跪下来求我,否则我是不会答应的,你们杀了我也没用!”
林纾晚其实最怕死了。
但进府的这几天,除了最初的胆战心惊之外,她发现萧宴礼对自己也说不上有什么明显的恶意。
何况他如今还是有事相求,一定不会轻易让自己去死的。
长风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小姑娘。
“你这游医,当咱们这国公府是什么地方呢!再敢嚣张小心我把你扔河里,冻死你!”
萧宴礼斜了他一眼。
长风结舌,忙拱手请罪。
萧宴礼想了想,便走到林纾晚面前,十分郑重的对她揖手行礼。
“先前的确是在下冒昧了,还请林大夫不计前嫌,替家母好生看诊,必定竭力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