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云和青黛上街不久,迎面就撞见了滕远侯世子严嘉佑和他的一帮狐朋狗友。
严嘉佑一身宝蓝长袍,面皮白净,相貌平平,流里流气。
身边几个年轻公子穿着打扮差不多,举手投足满满的纨绔气息。
能跟严嘉佑这个不学无术、欺男霸女的浪荡子混在一起的,会是些什么好东西。
楚逸云眼神一冷,没想理会。
她和严嘉佑的亲事是在母亲去世前半年,父亲为了跟滕远侯府拉近关系,为他的仕途铺路定下的。
那时候她年纪小,只知道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是父母给她定的亲事,就是好的,也没反对。
她倒是隐约记得,父亲因为这桩亲事跟母亲吵过,但父亲坚持,母亲拗不过。
母亲去世后,她在将军府的过的猪狗不如,还一度把严嘉佑当做救星,希望他能帮自己一把,尽快跟自己成亲,救自己脱离苦海。
三年前她替妹入狱时,也曾找严嘉佑想办法,却被他一口拒绝。
理由是他们还没成亲,将军府的家事,他管不到。
牢中三年,她受尽折磨,也曾托人给严嘉佑送信,让他帮自己一把。
但所有的信都石沉大海。
她明白严嘉佑的态度,如今对这个未婚夫,也早没了半点情意。
只待合适的机会,两人解除婚约,各走各路。
“世子,那不会是你未婚楚逸云妻吧?”有个公子忽然指着楚逸云这边叫起来。
“放屁!我不认识那残废!”严嘉佑瞥了一眼,满脸不屑,出语粗俗。
楚逸云一跛一跛走路的样子,过往的人都看到了,听到这话,都笑得很大声。
青黛气得想打人。
严世子跟二小姐定亲后不久,雅夫人就出了事。
严世子没有接着解除婚约,别人还以为他对二不姐情深意重,她却意外偷听到他跟几个朋友的谈话,知道他根本就是舍不得雅夫人留下的巨额嫁妆。
他没跟小姐解除婚约,却嫌小姐让他丢脸,这么多年对小姐不闻不问,任由将军府的人折磨欺辱小姐。
二小姐入狱三年,严世子更是事不关己,无情无意到了极点。
此时再说这话,就是往二小姐心上插刀啊!
先说话的那人嘲笑道:“世子,你没看到那个叫青黛的丫鬟跟着吗,那残废就是楚逸云!她在牢里让人打,毁容又残废,还有脸出来见人呢!”
严嘉佑目光在青黛脸上一转,看向楚逸云,满眼厌恶和不屑。
这女人没毁容残废前,是一等一的美,即便后来被将军府的人苛待,过于瘦弱苍白,也透着楚楚动人的娇弱,让人放不下。
一开始他对于娶楚逸云是非常满意的,除了她的美貌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出身能给他平步青云提供一些助力,更重要的是卓雅的嫁妆。
不想风云突变,楚逸云成了将军府最不堪的存在。
要不是她的容貌和嫁妆,他早想办法退婚了。
结果她入狱三年,毁容又残废,名声也毁了,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嫁妆了。
他早已打算好,等以正妻之礼把楚逸云娶进门,拿到她嫁妆,再寻个由头把她贬为妾室,随便找个院子扔进去,以后就当她不存在。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前几天他听到有人议论,楚逸云那些嫁妆被杨氏霸占,要留给楚梦瑶。
这让他火冒三丈,却又不好做什么——毕竟楚逸云还没有嫁给他,杨氏也没有亲口承认这件事,他总不能上门让杨氏把楚逸云的嫁妆都交出来吧?
这两天他一直在想办法,怎么才能让楚逸云过门的时候把嫁妆全都带过来。
对于她在牢里过的怎么样,出来后又如何,他根本就不关心。
青黛又生气又担忧,轻声对楚逸云道:“二小姐,不用理会他们。”
跟这些人硬碰硬是没好处的,只能躲着。
楚逸云淡然道:“我怎么可能把不相干的人放在心上,走吧。”
两人都没被严嘉佑影响,继续往前。
“逸云!”严嘉佑很快换上温和关切的笑容,快步过来,语气温柔,“你最近可好?我正要去探望你呢,既然在这里遇上了,不如一起吃饭?”
楚逸云平静道:“我还有事,世子请便。”
严嘉佑一下愣住。
以往楚逸云只要见了他,都欢喜激动,满眼的亲近。
不管他怎么对她冷眼冷语,让她不要烦他,她虽然黯然神伤,但还是会想办法讨好他。
只要给她个笑脸,她就高兴得要疯掉似的,可笑得很。
可此时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那么疏离冷漠,甚至还有厌恶!
她难道不喜欢自己了?
楚逸云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抬步又要走。
“等等!”严嘉佑抓住她的手腕,脸色不大好看,“逸云,我主动邀你吃饭,你竟然拒绝!你可知道惹我生了气,会是什么后果?”
楚逸云甩开他,冷冷道:“世子自重,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你邀请我我就一定要去吗,我说了有事,世子如此纠缠,与泼皮无赖何异?”
严嘉佑踉跄两步站稳,恼羞成怒:“你说我是泼皮无赖?楚逸云,我给你脸了是不是,你敢这样说我!”
这还是那个懦弱上不了台面的废物吗?
楚逸云嗤笑一声:“这才是世子的真面目,方才何必惺惺作态?”
“你、你放肆!”严嘉佑气得五官扭曲,“你一个残废毁容的废物,有什么资格指责本世子?”
楚逸云被骂也没有受辱的眼神,冷漠道:“我与世子无话可说,世子如果不想闹的太难看,就请自重,若世子一直纠缠,不知道的还以为世子对我情深意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青黛忍笑忍得肩膀直抖。
严嘉佑气急败坏:“胡说八道!本世子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你给本世子提鞋都不配!”
楚逸云故意道:“这就没办法了,你我有婚约,等到成了亲,我就是世子夫人,你再讨厌我,也只能天天看到我。”
“世子夫人?你做梦!”严嘉佑得意冷笑,“本世子绝不可能娶一个毁容残废的女人做正室夫人!就凭你,最多给我做个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