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才跟老夫人商议完回到自己的承芳院,心还是一阵一阵跳得厉害。
老夫人根本没把楚逸云查账放在心上,让杨氏狠狠敲打敲打她,她必不敢乱来。
杨氏早知道进了老夫人口袋里的银子,老东西不会再拿出来。
问题是杨氏自己贪的更多,除了进了她自己口袋的,还有送回娘家的,花在她一双儿女身上的。
她跟楚良景说的是,楚逸云铺子的收益都在账上,他倒是暂时没怀疑。
楚逸云要真闹大了,未必敢把老夫人怎么样,她可就不好说了。
她正六神无主的时候,楚修诚和楚逸云来了。
“诚儿,云儿,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有什么事吗?”杨氏心里一紧。
楚修诚这蠢东西不是一直站在自己和梦瑶这边的吗,什么时候跟楚逸云这么亲近了?
“母亲,我们——”楚修诚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楚逸云等了两息,不见他继续说下去,将账本往桌上一放,淡淡道:“夫人,我和二哥都看出这账目有大问题,就一起过来问问,这责任是夫人担,还是夫人找人担。”
杨氏又愤怒又尴尬,脸都绿了!
小贱人这是咬定了她给个说法!
她自己担是不可能,找人担就是在找替罪羊。
无论谁担,账目有问题是板上钉钉,这是一点退路都不给她啊!
楚修诚看着杨氏难看的脸色,心也沉了下去:“母亲可知道账目有问题?”
“我不知道!”杨氏慌得厉害,唯有咬牙不认,“铺子的账目都是各个掌柜掌管,我什么都不知道!”
楚逸云不屑冷笑一声:“夫人这话好没道理!你替我打理铺子的作用是什么?不就是各掌柜每个月前来报账,你查账后没有问题,铺子的生意才继续吗?八年来你一点问题都看不出,你是有多无能,让那些掌柜把你蒙在鼓里!”
“你——”杨氏气得脸胀成猪肝色,“你敢说我无能!”
“我说错了吗?这么明显的漏洞,瞎子都看得出来,你八年看不出一点,你不是无能,那就是故意了?”楚逸云语气凌厉。
楚修诚都替杨氏尴尬,为不让她太难堪,他仍是斥责楚逸云:“二妹,你说话注意分寸!”
“我已经很注意分寸了,二哥!”楚逸云的眼神仿佛淬了毒,“如果不是看在夫人替我打理铺子的份上,就凭这几本账目,我就告到大理寺,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楚修诚被她凌厉的气势震慑到,登时说不出话。
不是他怕了楚逸云,实在是这账目的问题太明显,他也没办法替母亲说话。
杨氏惊怒又难堪,道:“云儿,你别太过分!就算账目有问题,也不是我的错,是那些掌柜做事不尽心,你总不能算在我一个人身上!”
楚逸云扬了扬眉:“夫人放心,我早说过,等我查完账,该是谁的罪过,就由谁承担,凡是贪了我铺子银子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杨氏惊得后退一步,咬牙道:“楚逸云,你非要做这么绝!”
“是你先做绝的,夫人。”楚逸云黑眸闪着逼人的寒芒,“还是说,夫人也贪了我的银子?”
“没有!”杨氏慌乱大叫,“我没贪,你别乱说!”
“没有最好。”楚逸云阴冷冷一笑,“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夫人一句,你如果贪了我的银子,立刻归还,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否则别怪我翻脸!”
杨氏急促喘息两声:“你——”
楚修诚抓住楚逸云的手腕,厉声道:“二妹,你太过分了,竟然敢威胁母亲!”
楚逸云眉一皱,满眼厌恶地甩开他:“别碰我!楚修诚,账目这么明显的问题,就是有人贪了我的银子,你却责怪我!你还是大理寺主簿,就是这样评判案子的?真是昏庸,枉为朝廷命官!”
楚修诚登时脸色惨白,后退两步,表情惊恐!
为官者最忌昏庸,轻则丢掉乌纱帽,重则性命难保。
二妹的话虽有点过,却也正中他的痛处——他就是在维护母亲!
可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定罪?
杨氏急急道:“云儿,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贪你铺子的银子!”
“我说了,没有最好。”楚逸云拿起账本,轻轻拍了拍,“我算过总账,这些年我那几个铺子的收益至少有二十万两,账上有十万,另外十万明天给我备齐,否则后果自负。”
说罢拿着账本离开。
杨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冷汗涔涔。
明天备齐十万两,这是要她的命!
楚修诚攥拳,心里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对杨氏道:“母亲,二妹铺子的收益,你到底拿了还是没拿?”
杨氏身子抖了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道:“诚儿,难道你也怀疑我贪云儿的银子?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楚修诚咬了咬牙,道:“那母亲打理二妹那些铺子八年,就从来没有看出账目有问题?”
“我……”杨氏略一琢磨,下定了决心,“诚儿,其实这些事母亲都清楚,你若想知道,还是去问母亲吧。”
那些好处又不是只有她拿了,凭什么让她一个人承担后果?
楚逸云要闹,就闹到老夫人面前,不关她的事。
楚修诚吃惊地道:“祖母也知道?难道你们——”
不,不可能!
祖母出身高门,德高望重,怎可能贪小辈的银子?
可母亲不会对他说谎,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诚儿,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虽是当家主母,也是要听母亲命令行事的。”杨氏这会儿定下心神,也不急了,“母亲这两日身体不舒服,你可千万不要刺激到她,不然后悔都来不及。”
想来楚逸云不过是想闹一闹,好把铺子要回去罢了。
等到全家人都不理她的茬,她也就没能耐了。
那些铺子每年还有一两万两的收入,说什么也不能还给楚逸云!
自己只要咬死了不知道铺子的收益去哪了,她还能把自己怎么样不成?
楚修诚攥拳咬牙,沉默一会,道:“我知道了,母亲,我会劝二妹的。我先回房了。”
看来二妹那些铺子的收益确实有一部分去向不明,且跟祖母和母亲有关。
可即便这样,也没什么不应该的。
祖母年纪大了,享受一些天经地义。
母亲整日操劳,养大他们这些兄弟姐妹,劳苦功高,也该得到一些补偿。
至于二妹那里,自己再去好好劝劝她,她必会明白,不再计较的。
杨氏松一口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先前太沉不住气了,竟被楚逸云给吓得六神无主。
想来是因楚逸云忽然的转变让自己措手不及,才会失了冷静。
过几日小贱人没劲头闹了,再狠狠收拾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