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猛地掐紧掌心,满脸慌乱。
这八年那些铺子的收益有近二十万两,只有一半入了账。
另一半的三成进了她自己的腰包,三成给了老夫人,两成被她送回娘家,还有一些则给楚梦瑶和楚明涯铺路。
楚逸云要是认真的,她得再拿出十万两!
她和老夫人手里的先不说,花掉的那些去哪弄?
楚逸云眼神玩味地看着杨氏:“夫人怎么这副表情,难道早知道账目有问题?”
“没有!”杨氏声音发颤,答的比问的快,“怎么、怎么会有问题?云儿,你是不知道,这些年生意难做——”
“夫人莫不是忘了,我长大了,我从八岁起,就跟我母亲看账,学做生意?”楚逸云不紧不慢道,“大夏在先皇治理下,这些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无论药草还是棉花布匹米粮,供应都稳定且充足,价格也平稳,从未有大起大落,即便夫人没有多少经商天赋,我那些铺子这些年一直正常运转,绝对不可能难做,夫人还想糊弄我?”
杨氏脸无血色,难堪的无以复加,嘴唇都是惨白的!
此时她才震惊又不堪地发现,楚逸云长大了,也真的变了,再不是那个任她搓圆揉扁的废物了!
楚逸云怼住她,又转向楚良景:“父亲,我也是为楚家着想,夫人安排的那些人都不能再留,否则必会坏了将军府的名声。我这样做,可有不妥?”
楚良景哼一声:“你维护将军府名声是没错,但做法还是过激了。日后再有这样的事,先与我禀报,我来安排。”
楚逸云道:“是,我知道了。我先回房查账了。”
杨氏晃了一下,有种难言的恐慌涌上心头。
楚逸云回身时瞥她一眼,心说这就撑不住了吗,好戏这才要开始呢。
楚良景又训了杨氏几句,才甩袖去了书房。
杨氏气的要死,转了几圈,只能去找老夫人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做。
——
楚逸云回自己院子,才查了几本账,就发现大有问题,直接气笑。
以往她是有多蠢,竟由着杨氏这样糊弄她!
青黛进来禀报,说是楚修诚来了。
楚逸云不胜其烦:“他又来做什么?我不想见他,让他回去!”
楚修诚倒是没硬闯进来,在外面说话,语气愤怒而不屑:“二妹,你是心虚,不敢见我吧?你不但又撒了谎,还在外面破坏母亲的名声,你的心肠怎么还是这样恶毒!”
楚逸云不胜头疼地抚了抚额。
如果不是现在时机还没到,她真想搬离将军府,免得整天有苍蝇在她耳边嗡嗡!
楚修诚声音高了上去:“楚逸云,你有以为躲着不见我,就什么都没发生吗?你做了那么多事,难道就没有一点悔改之心吗?你把将军搅和成这样还不够吗?”
楚逸云过去把门打开,看着楚修诚,一字一字道:“不、够。”
楚修诚一愣:“什么?”
楚逸云黑眸里泛着冷冽:“我说,这还不够!楚家人欠我的,我会全都讨回来!楚家人抢我的霸占我的,我会全部要回来!”
楚修诚吃惊地瞪着她:“二妹,你、你是不是疯了!一口一个‘楚家人’,难道你不是楚家人?”
楚逸云嘲讽冷笑:“你们有谁把我当成楚家人了?”
楚修诚一下噎住,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想到楚逸云如今的所作所为,他又沉下脸来,道:“二妹,你不用说这些,我知道你坐了三年牢,心里有怨气。可你不该为了自己出气,就置全家人,尤其是三妹和母亲的名声于不顾!她们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何至于做的这么绝!”
青黛气的都笑了,想反驳都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
楚逸云上下看看他,问:“二哥可知道夫人替我打理铺子八年,一分银子都没有给我?我要查账,她还不同意?”
楚修诚一怔,表情不能相信:“不可能!母亲管账一向清清楚楚,也不会贪你铺子的银子,你怎能这样编排她!”
楚逸云往旁让了让:“我正在查润生堂的账目,二哥若不信,尽管来看。”
楚修诚大步进屋,抓起一本账本翻看。
不大会儿,他脸色就变的很难看,迅速翻了好几本,直接愣了。
这些账目漏洞百出,就算不懂账的人,也能看出不对!
像最普通的药材薄荷,如今的行情是一百文一斤,可账上竟然记一两银子一斤!
这可是整整十倍的差距!
一味药材的价格就差十倍,十味呢,百味千味呢?
这要算下来,会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是周掌柜的问题,与母亲无关!”楚修诚脸色苍白。
楚逸云不急不徐道:“二哥这话,自己信吗?周掌柜是夫人安排的人,若没有夫人撑腰和兜底,他敢做假账做的这样明目张胆?若夫人不知道账目有问题,她会不准我查账,还袒护周掌柜?”
楚修诚无言反驳。
如青黛所说,他并不笨,相反,他是有脑子的。
这要再看不出杨氏有问题,纯粹是故意。
这让他怎么相信,母亲是有意贪二妹铺子里的东西?
楚逸云抽走楚修诚手里的账本,坐下继续看,漫不经心道:“二哥尽可以去问夫人,我很想知道,夫人这次会找什么借口,还是找谁当替罪羊。”
楚修诚猛地攥拳,脸胀的通红,仿佛自己受到了屈辱一样。
“不过……”楚逸云别有意味地看着楚修诚,“这次夫人无论怎么狡辩,都要把我铺子这八年的收益全都还回来,我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
楚修诚嘴张了几张,终究还是咬牙道:“当然!你不要把母亲想的那样龌龊!将军府家大业大,怎可能要你的收益!你等着,事实很快会证明,你是错的,到时我要你向母亲磕头赔罪!”
“好啊。”楚逸云拿起几本账本,“我们一起去见夫人,且听听她怎么说。”
说罢当先出了门。
楚修诚心里莫名不安,随即又为自己怀疑母亲而羞愧,昂首挺胸大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