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云让青黛留在门口,推门进来,开门见山道:“臣女知道王爷之前与敌国作战,因花费巨大,将士们的饷银尚未发放,臣女愿捐银十万两为军饷,聊表对将士们的感激之情,也祝贺王爷凯旋!”
经历过昨天,她觉得慕容擎苍没有那么高高在上、难以接近了。
至少他对她是没有恶意的,捐这十万两银,一是为打压杨氏,二也是为感谢他昨天给楚良景施压,自己才顺利赶走了唐奇。
池宴意外又高兴,恨不能替主子收下!
打仗最是烧钱,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饷永不嫌多。
可之前连年打仗,又遇上改朝换代,以至国库空虚,军饷时常紧缺,一直是主子最头疼的事。
楚二小姐张嘴就是十万两,着实叫人振奋,这下将士们终于能得到一些补偿了!
慕容擎苍看着楚逸云,眼神洞若观火:“祸水东引?”
楚逸云也不害臊,大方承认:“王爷英明。您老就说这十万两要不要吧。”
“要。不过——”慕容擎苍倒也干脆,随即起身,两步到楚逸云面前,捏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透着些惊慌的眼睛,嗓音低沉道,“本王二十有五,并不老。”
楚逸云立刻后退,眼神正的发邪:“臣女是说王爷资历老,威望老,并非指年龄。”
“牙尖嘴利。”慕容擎苍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楚逸云脸有点发热,起身行了一礼:“王爷可随时派人上门拿银子,臣女告退。”
“等等。”慕容擎苍叫住她,“你会炼丹?”
楚逸云道:“臣女没有亲自上手炼过,不过丹药万变不离其宗,臣女对于药草很精通,丹药有没有问题,臣女一闻便知。再者,家母嫁妆里就有一颗品质上佳的大还丹,与王爷手上那颗一对比,臣女自是很容易分出高下。”
她母亲的嫁妆如今都在杨氏手里掌控着,那“大还丹”更是被父亲妥善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她只在母亲还活着的时候看到过“大还丹”,那个味道她一直未忘。
慕容擎苍不置可否,挥手道:“你先回去吧。”
楚逸云行礼后离开。
池宴对楚逸云好感大升,道:“王爷,楚二小姐似乎对王爷有所求?”
“你说呢?”慕容擎苍给他个眼神,自己体会。
还当她不会主动跟自己接触呢,倒是小瞧了她的魄力。
她这是刻意不提当年那封信的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池宴讪讪然:“属下这就去查!”
主子说过,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只看表面。
楚二小姐捐银这事儿肯定不会只是说说,但背后牵扯的事,可就不好说了。
对楚逸云此举不能理解的,还有青黛。
“小姐为什么要捐十万两这么多啊,小姐现在也缺银子呢。”青黛虽然知道主子做事自有缘由,还是觉得心疼。
主子的脸、手和腿需要很多珍贵药材才能好起来,她手上的三千两肯定不够。
楚逸云眸光清冷:“今日我虽压了夫人一头,可你觉得她会乖乖把这些年贪我铺子的银子还给我吗?”
根据她之前对那些铺子的了解,杨氏掌控这八年,至少有二十万两利润,账上却只有十万两。
换句话说,杨氏暗中贪了十万两。
当然不会是她一个人全都吃下了,她没那么大的胃口,但她是罪魁祸首。
她会让杨氏知道,她的钱,没那么好拿,拿了多少,吐出来多少!
“肯定不会!”青黛想也不想地道。
她太了解夫人他们了,只会抢小姐的东西,哪有还回来的道理。
楚逸云冷笑一声:“我捐成军饷,她就非拿钱出来不可!我捐了饷银,与摄政王就算是结了个善缘,哪怕他不觉得欠我人情,也不会无缘无故为难我,我在做一些事的时候,会更方便。”
原本她没想跟摄政王扯上关系,听他说起欠了她母亲人情,她就知道,他是个恩怨分明、知恩图报的。
再加上昨天的接触,她更肯定,摄政王并不反感跟她有交集。
她要脱离将军府,还要在这世上站稳脚跟,没有自己的人脉和背景是不行的。
今日此举,也是对摄政王的一种试探,若他也有意,他们日后合作的机会多的是。
若他无意,她也可另做打算。
如今她的处境已经不能再糟糕,做事的时候小心谨慎是一定的,也不用过于畏首畏尾。
有机会就要主动出击,哪怕不成,也不会留遗憾。
“原来是这样!小姐真聪明,奴婢就没想到!”青黛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心里的担忧顿时就不见了。
摄政王可不是将军府的人能惹的起的,小姐这银子捐成饷银,有益无害。
昨天摄政王那么照顾小姐,是个好人,要是他愿意跟小姐合作,那就太好了!
楚逸云提醒她在外别乱说,接着去了鸿运米行。
柜台后,一个四十来岁,体态微胖,满脸和善的男子正在拨算盘。
楚逸云眼神变的亲近,上前叫:“薛叔。”
鸿运米行是母亲留给她的铺子之一,掌柜薛忠是母亲从羌族带来的,对母亲的忠心人尽皆知。
杨氏安排的人霸占了其他铺子,唯有这鸿运米行一直由薛叔看着,杨氏的手伸不进来。
民以食为天,不管世事沧桑,人情变幻,百姓总是要吃饭的。
只要不是天灾人祸和战乱,就算其他铺子都倒闭了,粮食生意也不会崩。
薛叔就是知道这一点,才始终替她坚守着这里。
而她之前被家人洗脑,就想把一切都给楚家,还曾埋怨过薛叔不懂事,不体谅她的处境。
如今想想,她真是太蠢了!
薛忠抬头,看到楚逸云,眼神一变,立刻迎上来,满眼震惊:“你、你是二小姐?你怎么——”
他知道主子因新皇大赦而被释放,还没得机会上门探望。
却不想今日一见,竟是如此光景。
楚逸云笑了笑:“不要紧的,会好起来的,这三年多亏了薛叔替我看着这米行,辛苦了。”
薛忠心疼楚逸云之余,语气里也透着不满:“老奴辛苦是应该的,就怕为他人作嫁衣裳。”
楚逸云心里一阵酸楚愧疚,一时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