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良景脸上一白又一白,眼前一黑又一黑,如坠冰窖!
他一直苦心营造的形象,树立起来的严谨的家风,这下全完了!
“父亲,我们也不知道二姐怎么了,一直在说我们的不是,我和二哥劝了半天,她就是不听,我们……”楚梦瑶柔弱落泪,心里得意。
父亲最厌恶的就是楚逸云,她刚才有多得意,等会就有多惨!
楚良景这才看到楚逸云,眼神狠毒,咬牙骂道:“原来是你这孽障在坏护国将军府名声!我打死你!”
楚逸云在他扬起的巴掌落下前,单腿跪下去,瑟瑟发抖:“父亲打吧,女儿习惯了,绝无怨言,也绝不反抗!只求父亲打过之后,能赏我一口饭吃,能请大夫治一治我身上的伤,我不想当残废、丑八怪,求父亲可怜可怜我,给我一条活路!”
说罢磕下头去。
在大牢里,她为了少挨点打,求饶磕头,甚至自残,什么都做过。
她在父亲的狂怒面前越是弱不禁风,越是刺向护国将军府的刀。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会看,也知道怎么议论。
“你——”楚良景狂怒,恨不能将楚逸云锉骨扬灰!
孽障就是故意的!
众人轰然叫骂,楚良景和楚修诚兄妹都有些慌了。
“楚将军还要打人,有王法吗?”
“就算是自己亲生女儿,也没有这样的!楚二小姐已经很可怜了,你还要这样对她,枉为人父!”
“这样的人怎配在朝为官,就该被弹劾,罢了他的官!”
一位大娘冲上前,护在楚逸云前头,对楚良景“呸”了一声:“我还当楚将军真是个好的,原来竟是道貌岸然之辈!对自己亲骨肉都下得了这样的手,我老婆子是看不下去了,楚将军连我一起打吧!”
楚良景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表情愤怒又尴尬:“老人家,你这是……这是误会了,并没有这样的事!是我这孽女平日里就顽劣成性,不服管教,闯了大祸还不知错,我是在教她如何做人!”
大娘又“呸”了一声:“楚将军还往自己脸上贴金呢?我们早就知道了,犯错的是三小姐,她还给二小姐写了保证书,让二小姐替她顶替坐牢,出来后她求夫人把二小姐当嫡女养,是不是啊大家伙?”
众人轰然响应,一半是真心替楚逸云打抱不平,还有一半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说到底,是仇富心理在作祟,有钱人倒霉,他们就开心。
楚良景脸色无比难看,猛看向楚梦瑶。
楚梦瑶吓的往后一缩,慌乱地道:“父亲,不是我说出去的,是二姐说的,她——”
大娘立刻大声道:“果然有保证书!楚将军,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没想到啊,三小姐美名在外,私底下这么不要脸呢!”
楚良景冷眼看着跪着在地上的楚逸云,怎么也装不出慈父的样子来,沉声道:“还不起来?”
“谢将军。”楚逸云起了身,对百姓们行了一礼,“多谢各位父老乡亲为我打抱不平,将军想是平日里公务繁忙,护国将军府后宅又是夫人在打理,将军并不知内情。如今真相大白,将军定会好生待我,请大夫为我治病的。各位若是不放心,我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广缘寺为家人上香祈福,各位父老亲会看到我平安的。”
众人齐声叫好,从楚逸云的话里又得出一个结论:将军夫人杨氏不是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只心疼自己的孩子,苛待其他子女。
楚良景眼底闪过狠戾的光。
他竟小瞧了这个平时闷声不响、卑微懦弱的女儿!
难道她是装的,从入狱那一刻起,就算计好了今天?
楚逸云又对众人道了谢,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了,就都散了。
楚良景阴沉沉地看了楚逸云一眼,道:“先回去吧。”
——
摄政王府里,池宴正向慕容擎苍禀报。
“楚二小姐十岁之前有生母疼爱,锦衣玉食,没有受过委屈。八年前其生母被指偷换将军府血脉,畏罪自尽后,她的日子一落千丈,过的猪狗不如,被认回来的三小姐楚梦瑶成为全家人的心尖宠,两人成云泥之别。楚二小姐一直在将军府卑微求生,讨好每一个人,仍不得待见。”
“三年前,楚二小姐因伤害庆国公嫡女燕紫依,被判入狱十年。前几天因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而提前放出,在牢里被犯人折磨,以至毁容残废。楚二小姐出狱当天,就说破她是替楚三小姐入狱,引人议论。她回到将军府后,依然不受待见,不过她性情却是大变,不再像从前那样任人拿捏。”
慕容擎苍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若有所思:“雅夫人偷换将军府血脉?她有那么想不开吗?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池宴赞同地道:“属下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当年楚将军看中雅夫人,费了不少心思才把她娶回来,楚将军那样凉薄的人,对雅夫人都极为宠爱。雅夫人生了楚二小姐,顺风顺水,没有人能对她的地位造成威胁,她根本不用做任何事。不过——”
慕容擎苍以眼神示意他说。
“听说雅夫人当时畏罪自尽,留了遗书,承认自己的所做所为。”池宴颇为唏嘘。
他跟卓雅虽没有交集,只见过一两次,那真是个叫人一眼万年的女子,风华绝代。
就那么没了,实在可惜。
慕容擎苍轻蔑勾唇:“雅夫人虽为女子,却铁骨铮铮,绝不会自尽,她的死一定另有隐情。”
池宴试探道:“王爷要查雅夫人的事?”
慕容擎苍沉默一会,摇头:“先不用。楚逸云可曾给人炼过丹药?”
楚逸云性情发生这样大的变化,想必三年的牢狱之灾已经让她脱胎换骨,有了自己的安排。
那天在润生堂,他也看出她对自己有意试探,或许接下来会找他合作。
先看看再说。
“回王爷,属下没有打探到,应该是没有。‘大还丹’是好是坏,王爷是否找慧能大师看一看?”池宴提议道。
慧能大师是广缘寺住持,跟卓雅一样,出身羌族,医术高明,在丹药方面更是少有人及。
慕容擎苍略一颔首:“明日本王去一趟广缘寺。”
池宴点头,转了话题:“王爷回京已有三日了,皇上派人来问过,王爷何时能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