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以为楚逸云必被马踩踏,非死即伤之时,“唰”的破空声响起,一根长鞭卷上她纤细的腰。
楚逸云只觉得肚腹一紧,身体不由自主腾空而起。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已落在马背上,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紧紧揽住。
众人顿时“噫”声一片,紧跟着全都跪倒。
“参见摄政王!”
周掌柜狠狠松了一口气,赶紧跟着跪下去。
一旁的池宴目光冷厉地盯着楚逸云,就要拔剑。
慕容擎苍一个眼神过去,池宴收剑,严阵以待。
楚逸云鼻子里钻入混合着淡淡苦涩药味和男子阳刚之气的味道,再听到“摄政王”三字,心中一震,转头抬脸看上去。
摄政王慕容擎苍,当今皇上九弟,年二十有五,即使坐在马上,也能看出身姿挺拔,茂林修竹。
他的脸如古玉般通透,黑直的眉,眼睛黑白分明,亮的惊人。
被他看着,即便没做亏心事,也接不住他的目光。
在有些人眼里,他喜怒无常,心狠手辣,手段残忍,人送外号“活阎王”。
但在百姓心中,他却是大夏的守护神,为百姓撑起一片天的脊梁,是人人称颂的英雄。
楚逸云曾在无意中亲眼看到他把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全身都剩下骨头架子了,还没有咽气。
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在地上蠕动的样子,成为她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恶梦,经常从梦中惊醒。
尽管慕容擎苍从来没有动过她一根头发,她对这“活阎王”还是避如蛇蝎。
“还没看够?”慕容擎苍语气嘲讽,揽着她腰的手臂一紧,在她耳边道,“你这勾引本王的手段倒是新奇,是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笃定本王不会见死不救,还是不成功,便成仁?”
以往那些蓄意靠近他的女子都是穿的越少越好,露出来越多越好,脸上涂的越漂亮越好。
这女子全身上下捂的这样严实,刘海遮眉,面纱遮脸,只露出秋水一样的双眸。
背后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也知道换换方式了——虽然一样叫人厌恶。
楚逸云愣了一下,忙解释道:“王爷误会,臣女是被人从里面推出来的,绝不是有意惊扰王爷!”
慕容擎苍英挺的眉一皱。
这声音,属实不好听。
莫非他猜错了,这女人不是受人指使?
楚逸云见他没反应,越发紧张,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实在是惊悚,小心地挣扎道:“多谢王爷相救,臣女感激不尽!臣女失礼,王爷恕罪!”
慕容擎苍感觉到她要摔下去,下意识将她搂的更紧。
“呃——”楚逸云顿时喘不过气,以为他要杀了自己,忙解释道,“王爷,臣女所言句句属实!臣女右腿废了,站不稳,才摔到王爷马前,还望王爷明察!”
在楚家人面前,她冷静冷漠,不再被任何人影响情绪。
到了“活阎王”这里,生死还真不由她说了算。
慕容擎苍反手将鞭子挂回精瘦的腰间,大手摸上楚逸云的右腿,捏来捏去。
楚逸云又羞又窘,抓住他的手,声音更哑了:“王爷请自重!”
慕容擎苍呵了一声:“本王正在‘明察’,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她的右腿看来不止断过一次,骨头都是歪的,走路必定不方便。
如此看来,她要么真的是意外摔到自己马前,要么这指使她的人口味相当独特,想剑走偏锋。
楚逸云也说不上是更气,还是更羞,咬了咬牙,低声道:“臣女对王爷绝无恶意。为示诚意,臣女提醒王爷一件事,王爷身上带的这颗‘大还丹’品质太低,丹毒太重,即便在危急之时服下能保住性命,却可对肝脏造成不可逆的损伤,非到万不得已,王爷最好不要服用。”
慕容擎苍眸光一寒:“你到底是何人?”
“臣女护国将军府楚逸云。”楚逸云这才想起还没有自报家门。
慕容擎苍若有所思:“令堂是羌族卓雅公主?”
“正是。”
“难怪。”慕容擎苍眼神肉眼可见的温和下来,“令堂曾给本王治过伤,本王一直欠她个人情,你若有需要,本王可助你一臂之力。”
楚逸云暗暗松一口气,道:“谢王爷,不过这个人情臣女先留着吧,今日些许小事,若劳烦王爷出手,倒显得王爷的人情太过廉价。”
慕容擎苍眼神冷了两分。
这张嘴倒是厉害,不愿轻易用掉欠他的人情,还说的这样大义凛然,心机倒是深。
“还请王爷放臣女下去,这样……不好。”楚逸云脸上烧的厉害。
众人一直在悄声议论,她要不是蒙着面纱,脸也毁了,脸早红透了。
慕容擎苍单手揽着她,一跃下马,立刻放手。
楚逸云向他道谢,冷厉的目光看向周掌柜:“你好大的胆子,敢谋害我,此事我必定报官!”
周掌柜赶紧道:“二小姐恕罪,小的不是故意,只是一时失手!”
他倒是不怕楚逸云,方才看到她和慕容擎苍似乎很是相熟,万一“活阎王”替她出头,自己哪还有命在?
楚逸云目光森然,冷笑一声:“一时失手?既然你的手这么没用,那就别要了!”
周掌柜脸色大变,接着又态度强硬道:“二小姐说笑了,我是夫人安排的人,二小姐无权处置我!”
楚逸云眼底闪过狠戾:“你最好祈祷夫人永远护着你,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青黛,我们走。”
她向慕容擎苍行了一礼,带着青黛离开。
今天她还不会把事情做绝。
她对父亲说过了,日后杨氏若还纵容下人欺辱她,处事不公,她就请父亲做主。
若父亲不管,她无论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慕容擎苍瞥了周掌柜一眼,转身进了对面酒楼。
周掌柜看出楚逸云跟慕容擎苍并没有特别的交情,也就放了心,得意洋洋地转身进去。
就说二小姐怕夫人吧,这润生堂还是他说了算!
慕容擎苍上了二楼,进了个雅间,站在窗户边,看着楚逸云慢慢消失的背影,眸光深沉。
池宴试探地道:“王爷相信楚二小姐是无心?还有,她方才所说‘大还丹’的话,可信吗?”
“大还丹”可说是主子最后的底牌,是花了不菲的价钱购得。
若当真如楚逸云所说,这“大还丹”实在不值那个价。
是卖给主子丹药的人故意隐瞒,还是他也不知道这丹药有问题?
慕容擎苍面色冷漠:“还不好说,卓雅公主的医术人尽皆知,楚逸云学了几成,本王并未了解过,不过这女人不简单,你好好查查她,看她到底有何居心。”
他一直在边关,近日才回京。
对京中重要人物的动静他了若指掌,无关紧要的,尤其是女眷,则不在他关注之列。
楚逸云是个意外。
“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