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诚对两名家丁厉声道:“原来是你们在搬弄是非!我会让母亲把你们发卖出去!”
两名家丁大惊失色,跪地求饶。
楚修诚不理会他们,对楚逸云道:“进去吧,以后不可轻信别人的话,坏了姐妹之间的情分,让人看笑话不好。”
楚梦瑶一脸歉疚地道:“二姐,我没想到这两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我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怪我。”
众人对她的宽容识大体又是一番夸赞,方才对她的怀疑也就烟消云散了。
楚修诚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疼爱和温柔,轻声道:“三妹,你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怪只怪二妹太过轻信旁人,误会了你。你身子弱,不宜久站,先进去吧。”
楚修诚护着楚梦瑶往里进。
楚梦瑶回头对楚逸云柔声说:“二姐,进来吧,这也是你的家,你可别跟我们生分了才好。”
楚逸云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垂眸一跛一跛跟进去。
事缓则圆,欲速则不达。
外人对她的成见太深,不会一下子就完全相信她。
来日方长。
楚梦瑶恰好看到了楚逸云那个眼神,好生心惊。
楚逸云不是三年前那个蠢货了,要赶紧想办法,彻底杜绝她翻身的可能!
进了府,楚逸云缓缓打量着四周。
跟她三年前离开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云儿回来了?瞧我,只顾着安排下人为你回来做准备,也没去门口迎你,你不会生母亲的气吧?”杨氏在丫鬟搀扶下过来,满脸慈母的笑容。
楚逸云淡淡看着杨氏,眼神冷漠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当年她被逼着去替三妹顶罪时,杨氏语气残忍道:“你在护国将军府享受了十五年的荣华富贵,梦瑶却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就该你替你妹妹去坐牢,偿还你的罪孽!”
其实她知道,杨氏对她的恨,不是从三年前开始的。
当年她母亲卓雅进府的时候,杨氏只是楚良景的一个妾。
机缘巧合下,杨氏救了楚良景一命,被抬为平妻。
她母亲虽心有芥蒂,也并非没有容人之量,也就允了。
八年前那天,杨氏忽地在楚良景面前哭诉,说是她养大的女儿楚雪晴是一户姓刘的穷苦人家生的。
杨氏真正的女儿,也就是楚梦瑶,则被换给了刘姓人家。
而偷换了两个女婴的人,正是她母亲卓雅。
她母亲不肯承认,在人证物证面前,却又百口莫辩。
楚良景大怒,将她母亲关在祠堂思过。
第二日,她母亲即悬梁自尽,身旁留了遗书,说是自知对不起楚良景和杨氏,更对不起楚梦瑶。
唯有一死,才能赎清她的罪孽。
从那天起,她从人人羡慕、受尽宠爱的嫡女,变成了被家人厌恶的罪人之女,天生的坏胚。
楚良景为了补偿杨氏,将她扶为正室,对楚梦瑶更是疼爱有加。
即便这样,杨氏还觉得不够。
杨氏就是要毁了她,好让楚梦瑶成为将军唯一的嫡女,将来好为她请封郡主。
楚修诚恭敬道:“母亲说哪里话,三妹是小辈,如何敢劳烦母亲去门口接。”
楚逸云面纱下的唇角勾了勾。
“都是一家人,不必讲究这么多。”杨氏慈爱一笑。
楚修诚对她行了一礼:“母亲,孩儿还有公务要处理,二妹就劳烦母亲费心了。”
他如今在大理寺做主薄,从七品。
官职不高,事情繁琐又杂乱,每日里都很忙。
杨氏摆手:“去吧,我会让人好生照顾云儿。”
楚修诚给了楚逸云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离去。
杨氏顿时变脸,上下看看楚逸云,满眼鄙夷不屑,道:“你故意弄成这个样子给谁看?想让我们看到心疼,好好补偿你是不是?真是小人算计,上不得台面!”
楚逸云冷眼看着她。
楚梦瑶惯会做戏的本事,就是从杨氏这里一脉相承。
而今楚逸云再看杨氏,只觉得她就是个跳梁小丑。
她一个字都不想说,转身就走。
杨氏大怒:“你——你的腿——”
楚梦瑶拉住杨氏道:“母亲,楚逸云应该是在大牢里废了腿,我刚才隐约看到她脸上、手上都有伤,脸应该也毁了。”
“真的?那太好了,这三年我们买通牢里的狱卒好生‘照顾’她,钱没白花。”杨氏颇为幸灾乐祸。
小贱人毁了容,“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该是瑶瑶的了。
楚梦瑶却是满脸忧色:“母亲,我觉得楚逸云情况不太对。”
她把刚才在将军府门口的事说了。
杨氏意外道:“她的胆子竟这样大了,敢当众说出保证书的事?”
楚梦瑶咬牙:“不止,我看她还想说出更多将军府的事,好破坏我的名声。我想她是替我坐牢,又毁容残废,气不过,才要报复。咱们不能由着她乱来,要尽快解决她!”
杨氏不以为意:“她不过是想要些补偿罢了。放心,我会安抚好她。她那样的贱种,只要稍稍给些好处,就会对我感激涕零,我让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
——
楚逸云回到自己破旧清冷的小院,看着满院一人高的杂草,感慨只是一瞬,拖着伤腿进了屋。
屋子里的陈设极其简单又破败,一床一桌一椅,连个梳妆台都没有。
床上被褥又薄又破,且都发了霉。
这三年她不住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来打扫整理。
她慢慢走到一旁母亲的牌位前,眼里终于露出孤独悲伤之色,落下泪来。
母亲是最擅长医药的羌族公主,美貌聪慧,医术高明,对种植各种药草手到擒来,是羌族人的骄傲。
听说母亲嫁给楚良景的时候,族长把家中珍藏几十上百年的奇珍异草都给她做了嫁妆。
十里红妆入京时,一路飘着药草的香味,别具一格,轰动一时。
人人都说她母亲嫁给楚良景,是楚家祖上积了德。
护国将军府上下要善待她母亲,护国将军府必有福泽。
然而“混淆楚家血脉”的事情发生后,楚良景完全无视她母亲的辩解,生生将她母亲逼的走上绝路。
母亲死后,杨氏还不满足,竟让人在外面散布谣言,说她母亲红杏出墙,她不是楚家的血脉。
母亲是“畏罪自尽”,死后牌位不准进入祠堂。
她只能将母亲的牌位供奉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