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雨眠缓缓转身,衣角带起的一阵风扫过沈时泽。
“沈时泽,我已经辞职了,无论是公是私,沈氏都跟我没任何关系,明白么?”
沈时泽从未见过这样的池雨眠。
凛冽、摄人,只需要一个冷漠的眼神,就能给人以强有力的威压。
与之前在自己面前小意讨好的池雨眠完全不同。
沈时泽喉咙发紧,他很想继续秉持着之前的想法,池雨眠只是故意拿乔,不可能真的离开自己,可触及她眼里的冰冷时,他浑身发麻,从未有过的不可控和遗失感,使得一颗心没有底。
视线下移,沈时泽瞳孔猛缩。
她手里的那枚情侣戒指已经不见了!
“池雨眠,情侣戒指呢?!”沈时泽咬牙质问。
池雨眠抬手,打量着白皙的手背,葱白的无名指上还有一圈淡淡的红痕。
她凝着手指,想到了一些厌恶的画面。
她和沈时泽有一对情侣戒指,是自己专门设计的,连大牌设计师都拍手叫好的作品,只因为孟欣一句——
“大儿子,你干啥跟个女人似的戴戒指啊?娘们唧唧的,丑死了,不如给你爹玩玩?”
情侣对戒,意义是不一样的,在沈时泽给孟欣时,池雨眠第一次发了火,却没有人在意她的情绪,反而引来孟欣的捧腹大笑。
“小女生就是小气哈,一个破戒指,要设计没设计,要质感没质感的,戴在手上完全就是拉低自己的身价。”
孟欣随手一丢,而沈时泽之后,也再没戴过那枚戒指。
七年积成的糟粕,需要时间清理,就像这痕迹。
“眠眠,那些热搜……”他声音发干:“只要你回来解决这些热搜,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不是想要和我的婚礼么?我们尽快结婚!”
若是放在以前,沈时泽断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和池雨眠说结婚。
但他心底有个声音,如果不用婚姻捆绑住她,可能自己就再也掌控不了她了。
池雨眠轻笑出声。
“抱歉,你已经脏了,我不想要了,还是去找你爹吧。”
说完,池雨眠转身就走。
她还要给家里人挑礼物,没时间浪费再他身上。
沈时泽还要上前,忽然,被一道阴影笼罩住。
“沈先生,沈氏现在焦头烂额,你还有心思缠着我的未婚妻?”
跟在陆淮衍身后的特助林昭都吓了一跳。
未……未婚妻?
他不可置信地池雨眠的方向,顿时肃然起敬!
要变天了?世界末日要来了?陆总有未婚妻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觉得疯狂的人,还有池雨眠本人。
她诧异地看向朝自己走来的陆淮衍,他五官俊朗,清风霁月,犹如自带一道光,所行之处,其他人失色暗淡。
他没戴眼睛,深褐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池雨眠的影子,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自己身旁,冷冷地睨着沈时泽,宣誓自己的主权。
“这不可能!”沈时泽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
他已经知道了陆淮衍的身份,自觉池雨眠身价不够,自信满满的认为,池雨眠和陆淮衍走得近也只是为了争取和陆氏的合作而已!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出声了。
池雨眠蹙眉。
在沈时泽眼中,原来她是那么的掉价。
果然,舔狗没有人权。
陆淮衍道:“是你眼盲心瞎,看到的,自然是珍珠蒙尘。”
沈时泽脸色变了又变,始终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会勾搭在一起?”
“说到这个——”池雨眠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沈总,根据协议上写的,解除订婚后,双方无权过问对方一切事宜,所以,我怎么样,跟你没任何关系。”
刚好,包里装着原件,她在手上晃了晃。
“你的那份,我走的时候留在桌上,你回去找找。”
沈时泽脑袋嗡嗡的,俊朗的五官有些龟裂,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身后,传来孟欣的急促的声音。
“阿泽!董事会要召开紧急会议,赶紧回去吧!”
沈时泽走后,陆淮衍询问池雨眠。
“还要接着逛吗?我下午正好没事,第一次来海城,池小姐能带我逛逛吗?”男人的声音清冷如玉,很像池雨眠之前玩的乙游里最喜欢的角色配音。
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
方显跟着不远处,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很有自觉地退掉今天下午的工作安排。
其实,陆淮衍来海城出差过很多次,这条街在海城很出名,基本上每个想要讨好陆淮衍欢心的人,都会带陆淮衍来这条街。
但他居然说……第一次来。
方显是个人精,已经做好了,要抱大腿的准备了。
池雨眠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轮廓深邃,眉眼如画,却透着一股疏离的冷意,她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陆淮衍察觉到她的困惑,看着她因百思不得其解而微微蹙眉的模样,唇角弧度微不可查地上扬。
“池小姐应该已经听你哥哥说起过我们要联姻的事情吧?”
池雨眠如实回答:“是说过联姻,但没说清楚是谁。”
陆淮衍那本来就看不见的笑意僵了一下。
她……都不知道是谁和她联姻么。
陆淮衍嗓音低沉:“爷爷一直操心我的婚事,专门找了一个大师算八字合婚,算出,我和你是天作之合。”
细节上的事情,池雨眠并不知晓。
她只知道,池璟说,自己离开帝都断了和他们的联系后,池家一路下滑,联姻,爸妈其实是拒绝的,他们宁愿卖儿子都不愿意卖女儿,顾憬不知从哪里弄到自己的电话,就顺嘴那么一提,池雨眠就答应了。
池雨眠不是一个会在回忆中溺死,对过去做的选择唉声叹气的人。
她不后悔当初自己做的一切,但很自责,这么多年,没有关心过家里。
她之前是想和沈时泽修成正果以后告诉家里人的,只可惜……
池雨眠收起那些心思,认真地打量陆淮衍。
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这桩婚姻完全是基于利益而建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