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赫尔辛基，秋意正浓。晚柠拖着行李箱走出万塔机场，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松树和湖泊的清新气息。她深吸一口气，白雾从口中呼出，在阳光下短暂停留又消散。
"柠柠！"
熟悉的声音穿透机场嘈杂的人流。晚柠转头，看到江屿站在不远处，穿着深蓝色羽绒服，脸颊和鼻尖冻得通红，正拼命朝她挥手。半年不见，他的头发长了些，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下巴上还有没刮干净的胡茬，但笑容依然如阳光般灿烂。
晚柠松开行李箱，几乎是跑着扑进他张开的怀抱。江屿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他身上的气息混合着芬兰寒冷的空气和某种木质调香水，既熟悉又陌生。
"终于，"江屿在她耳边轻声说，声音有些哽咽，"终于见到你了。"
晚柠把脸埋在他胸前，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半年的思念在这一刻化为真实的触感。江屿的怀抱比记忆中更加坚实，肩膀更宽了，拥抱的力度也更大，仿佛这半年的分离让他成长得更加可靠。
"我想你，"晚柠闷声说，声音微微发抖，"每天都想。"
江屿松开她一点，双手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让我好好看看你。"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眼下，"黑眼圈这么重，是不是又熬夜写作了？"
晚柠笑着摇摇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涌出来："才没有，是飞机上没睡好。"
江屿用拇指擦去她的泪水，然后低头吻住她的嘴唇。这个吻温柔而克制，却让晚柠浑身颤抖。半年来，他们隔着屏幕说了无数次"我爱你"，但只有此刻，在真实的触碰中，那些话语才有了完整的重量。
"走吧，"江屿终于松开她，牵起她的手，"带你去看赫尔辛基。"
他帮晚柠拖着行李箱，领她走向停车场。一路上，他的手始终紧握着她的，仿佛害怕一松开她就会消失。晚柠注意到他右手的指节上有几道细小的伤痕，是建筑模型制作留下的痕迹。
"你的手..."她轻轻抚摸那些伤痕。
江屿笑了笑："做模型的代价。上个月赶工的时候不小心被美工刀划了几下，没事，都快好了。"
停车场里，江屿停在一辆略显陈旧的银色沃尔沃前："借马库斯的车，他回老家了，把车留给我用。"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不是很好，但代步足够了。"
晚柠并不在意车的状况，她只是惊讶于江屿在芬兰已经有了可以借车的朋友。这半年来，他在这个陌生国度建立了自己的新生活，就像她在作家计划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样。
车子驶出机场，沿着公路向市区行驶。窗外，芬兰的秋景如画卷般展开——金色的白桦林，深绿的松树，湛蓝的湖泊，还有偶尔掠过的红色木屋。一切都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美得不真实。
"喜欢吗？"江屿问，目光不时从路面转向晚柠，似乎更关心她的反应而非路况。
"太美了，"晚柠轻声说，"像童话一样。"
江屿微笑着握住她的手："等会儿带你去我常去的地方。有个湖边咖啡馆，风景特别好，还有一家老书店，老板收藏了很多英文书..."
晚柠听着他兴奋地介绍，心中暖流涌动。江屿已经在这座城市留下了自己的足迹，而现在，他要带她走进他的新世界。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红砖公寓楼前。"我的宿舍，"江屿说，"不大，但很安静。"
宿舍确实不大——一个兼作客厅的小厨房，一张书桌，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简易卫生间。但布置得很温馨，墙上贴着芬兰地图和一些建筑草图，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模型工具和笔记本电脑。最引人注目的是床头柜上摆着的照片——晚柠和江屿在高中毕业典礼上的合影。
"欢迎来到我在芬兰的窝。"江屿有些紧张地看着晚柠的反应，仿佛担心她会失望。
晚柠走到书桌前，轻轻抚摸那些工具和图纸："这些都是你的设计？"
江屿点点头，站到她身后，下巴搁在她头顶："那个木制模型是我的课程作业，教授给了A+。"
晚柠能听出他声音中的骄傲，转身搂住他的腰："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大放异彩。"
江屿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饿了吗？我们可以先去吃饭，然后..."
"然后我想看看你平时工作的地方，"晚柠说，"你的工作室，你常去的图书馆，所有你在芬兰的'据点'。"
江屿的眼睛亮了起来："当然！不过今天周六，工作室没人。明天我再带你去见我的同学们。"
他们去了江屿提到的那家湖边咖啡馆，坐在室外，裹着店家提供的毛毯，喝着热气腾腾的蓝莓茶。湖面波光粼粼，偶尔有野鸭游过，远处的森林层林尽染，如同一幅水彩画。
"所以，"江屿双手捧着茶杯取暖，"作家计划怎么样？陈志明还是那么严厉吗？"
晚柠讲述了过去几个月的经历——严格的训练，苛刻的批评，以及她如何在压力下突破创作瓶颈。她提到《距离》这篇小说，但没有说陈岩对结局的修改要求和她拒绝的事。
"听起来很辛苦，"江屿握住她的手，"但你做到了。我就知道你能行。"
"你呢？"晚柠反问，"芬兰的生活怎么样？艾丽卡教授真的那么可怕吗？"
江屿笑着摇摇头："她确实严格，但教了我很多。北欧建筑的理念很不一样，更注重与自然的和谐，更考虑实用性和可持续性..."他滔滔不绝地讲起这半年的学习收获，眼睛闪闪发光。
晚柠着迷地看着他——当江屿谈论建筑时，整个人仿佛被内在的光芒照亮。这半年的分离虽然痛苦，但看到他在自己热爱的领域如此成长，一切都值得了。
下午，江屿带她参观了阿尔托大学校园，尤其是建筑系那座著名的现代主义风格主楼。空荡荡的工作室里，江屿骄傲地向她展示了自己的工作台和正在进行的项目模型。
"这是为挪威一个社区中心做的设计，"他指着桌上的木质模型说，"如果通过评审，可能会真的被建造出来。"
晚柠小心地触摸模型的边缘，想象着江屿的设计变成真实建筑的场景："太不可思议了。你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我们都在靠近梦想，"江屿从背后环抱住她，"你的小说不是也要出版了吗？"
晚柠点点头，心中却掠过一丝不安。自从她拒绝修改结局后，陈岩再没提过出版的事，她不确定那个机会是否还存在。
傍晚，他们去了当地超市采购食材，准备在宿舍做一顿简单的晚餐。晚柠惊讶于芬兰超市里丰富的亚洲食品，江屿则熟练地挑选着做中餐需要的调料。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晚柠好奇地问。
江屿耸耸肩："不得不学啊。芬兰食物...很特别，但不是每天都能忍受。"他做了个鬼脸，"等明天你尝过学校的午餐就明白了。"
回到宿舍，两人挤在狭小的厨房里准备晚餐。江屿负责切菜，晚柠掌勺，配合默契得仿佛从未分开过。小小的空间里充满了笑声、食物的香气和久违的亲密感。
晚餐后，他们蜷缩在单人床上看电影，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晚柠靠在江屿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电影放了什么她根本没注意，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身边这个真实存在的江屿身上——他的温度，他的气息，他偶尔落在她发顶的轻吻。
"柠柠，"电影快结束时，江屿突然说，"明天晚上工作室有个小型聚会，艾丽卡和几个同学都会来。你愿意一起吗？"
晚柠抬头看他："你确定？我不会打扰你们吗？"
"当然不，"江屿笑着捏了捏她的手，"他们都想见你。马库斯听说你要来，特意留了芬兰传统肉桂卷给你。"
晚柠点点头，心里却掠过一丝紧张。明天她将见到江屿在芬兰的导师和朋友们，踏入他这半年来建立的新圈子。这个念头既令人期待又有些不安——在那个世界里，她会是什么位置？
夜深了，晚柠在江屿的怀抱中沉沉睡去。半年来第一次，她没有在睡前查看手机，没有计算时差，没有隔着屏幕道晚安。江屿就在这里，真实而温暖，而她终于可以安心入睡，不再梦见遥远的重逢。
周日的赫尔辛基飘起了细雨，城市笼罩在朦胧的水雾中。晚柠站在宿舍窗前，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远处的湖泊和森林变得模糊不清。
"典型的芬兰秋天，"江屿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一天能经历四季。不过别担心，下午可能会放晴。"
他吻了吻晚柠的颈侧，然后去准备早餐——煎蛋、烤面包和蓝莓酸奶，简单却温馨。晚柠注意到冰箱上贴着几张便利贴，上面用芬兰语写着购物清单和提醒事项。
"你学芬兰语了？"她指着那些纸条问。
江屿回头看了一眼："基础用语而已。太难了，比英语复杂十倍。"他递给她一杯橙汁，"不过芬兰人英语都很好，生活上没什么障碍。"
早餐后，江屿带她去了赫尔辛基市中心，参观了几个著名地标——白教堂、参议院广场、岩石教堂。雨中的城市有种忧郁的美感，石板路反射着路灯的光芒，行人匆匆而过，伞与伞之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芬兰人很注重个人空间，"江屿解释道，"不像国内那么热闹，但习惯后反而觉得舒服。"
晚柠点点头，握紧江屿的手。这半年他显然已经适应了北欧的生活方式，而她作为初来者，还在感受这种文化差异。
午餐在一家传统芬兰餐厅，江屿帮她点了驯鹿肉和土豆泥，还有当地特色的黑麦面包。食物简单但风味独特，晚柠吃得津津有味。
"晚上聚会的地址发给我了，"江屿查看手机消息，"在艾丽卡家。她住在郊区的一个湖边别墅，环境很好。"
晚柠擦了擦嘴："我需要准备什么吗？比如礼物之类的？"
"我买了瓶红酒，"江屿说，"芬兰人不太讲究这些，但艾丽卡比较国际化，应该会喜欢。"
下午，雨果然停了，阳光穿透云层，为湿漉漉的城市镀上金色。他们回到宿舍稍作休息，为晚上的聚会做准备。
晚柠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条深绿色的连衣裙——这是她特意为这次旅行买的，既正式又不失活泼。她对着浴室镜子小心地化妆，希望给江屿的导师和同学们留下好印象。
"你真美，"江屿从身后抱住她，看着镜中的两人，"绿色很适合你。"
晚柠转身替他整理衬衫领子："你也很帅。就是头发..."她伸手拨弄他脑后的小揪，"这个新发型需要适应。"
江屿大笑："建筑系的流行趋势。熬夜做模型时，长发太碍事了。"
六点半，他们出发前往艾丽卡的别墅。车子驶出市区，沿着湖边公路行驶，两旁是茂密的森林和偶尔闪过的红色木屋。夕阳西下，湖面泛着金色的波光，景色如画。
"艾丽卡家很有名，"江屿解释道，"是她父亲设计的，典型的北欧现代主义风格，曾获过建筑奖。"
别墅坐落在湖边一个小山坡上，全玻璃的外墙和木质结构完美融入自然环境中。停车场已经停了几辆车，看来其他客人已经到了。
门铃响后，一个金发女子打开门——艾丽卡·维塔宁比晚柠想象中年轻许多，三十五六岁的样子，高挑优雅，穿着简约的黑色高领毛衣和白色长裤，蓝色眼睛锐利而明亮。
"江，"她微笑着用英语说，"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女友了。"她转向晚柠，"欢迎，晚柠。江经常提起你。"
晚柠和她握了握手："谢谢邀请，维塔宁教授。您的家很美。"
"叫我艾丽卡就好，"艾丽卡领他们进入客厅，"聚会很随意，不用拘束。"
客厅里已经有七八个人，大多是江屿工作室的同学，三三两两地站着聊天。见江屿和晚柠进来，一个高个子棕发男子立刻迎上来。
"马库斯，"他热情地与晚柠握手，"终于见到你了！江每天在工作室念叨你，我们都快烦死了。"
其他同学也围过来自我介绍，气氛友好而轻松。晚柠很快记住了几个主要面孔——来自西班牙的胡安，印度女孩普里娅，芬兰本地的萨米...这个国际化的小团体显然已经接纳了江屿作为他们的一员。
艾丽卡为大家准备了传统的芬兰美食——烟熏三文鱼、驯鹿肉丸、各种腌制鲱鱼，还有必不可少的肉桂卷。酒过三巡，气氛更加活跃，大家开始分享工作室的趣事和糗事。
"记得江第一次参加桑拿吗？"马库斯坏笑着问，"他差点晕过去！"
"芬兰桑拿太极端了，"江屿辩解道，"蒸到快熟然后跳进冰湖...这真的科学吗？"
众人哄笑，艾丽卡优雅地抿了一口红酒："这是我们的传统文化，江。你需要更多适应。"
聚会进行到一半，晚柠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她在走廊无意中听到厨房里艾丽卡和江屿的对话。
"你的设计有了很大进步，"艾丽卡的声音，"特别是对光线的运用。我考虑推荐你参加明年的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作为青年代表。"
"真的？"江屿的声音充满惊喜，"那太感谢了，艾丽卡。"
"你有天赋，江，"艾丽卡继续说，语气变得柔和，"我很珍惜像你这样的学生。对了，晚柠会在这里待多久？"
"两周左右，"江屿回答，"然后她要去参加考察团的其他行程。"
"我明白了，"艾丽卡停顿了一下，"江，关于挪威项目，我有个想法..."
晚柠悄悄走开了，没有听完后面的对话。她回到客厅，加入其他同学的聊天，但心思却飘到了刚才听到的片段。威尼斯建筑双年展——那是建筑界的顶级盛事，对江屿而言将是巨大的机会。而艾丽卡对他的赏识，似乎超出了普通师生关系...
"晚柠，"普里娅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江说你是个作家？你的作品是关于什么的？"
晚柠简要介绍了自己的写作，话题很快转向文学与建筑的共通之处。当江屿回到客厅时，大家正在热烈讨论如何用文字描述空间感。
"柠柠很擅长这个，"江屿自然地加入对话，手搭在晚柠肩上，"她的小说里场景描写总是特别生动。"
聚会持续到深夜。回程的车里，江屿兴奋地谈论着同学们的趣事和艾丽卡对他设计的评价。晚柠静静听着，偶尔回应，但心里却萦绕着那个无意中听到的对话片段。
"对了，"江屿突然说，"艾丽卡提到威尼斯双年展的事了吗？"
晚柠的心跳漏了一拍："嗯，她好像说要推荐你？"
"太不可思议了，"江屿的声音充满憧憬，"如果能参加，对我的职业发展将是巨大的推动。"他看了晚柠一眼，"当然，还要看选拔结果，而且是在明年六月，到时候你应该已经完成作家计划了..."
晚柠微笑着点点头，但心里却在计算时间——如果江屿参加双年展，他们的分离又将延长。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丝苦涩，但看到江屿如此兴奋，她不忍心泼冷水。
回到宿舍，江屿立刻打开电脑，给晚柠看他为威尼斯准备的作品集草稿。屏幕上的设计图精致而富有创意，充满了对光线和空间的巧妙运用。
"这是受到芬兰自然景观的启发，"江屿指着一段曲线解释，"你看，就像极光流动的线条..."
晚柠靠在他肩上，欣赏着这些作品，由衷地为他的进步感到骄傲。但同时，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她心底问：如果他的机会在国外，而她的根基在国内，他们的未来该如何平衡？
第二天早晨，晚柠醒来时发现江屿已经起床，正在厨房准备早餐。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预示着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早，"江屿回头微笑，"睡得好吗？"
晚柠点点头，伸了个懒腰："今天我们做什么？"
"我有个惊喜，"江屿神秘地说，"吃完早餐就出发。"
惊喜是一日游的行程——他们先去了芬兰堡，那座建在赫尔辛基外海群岛上的古老要塞，然后乘坐渡轮前往附近的小岛徒步。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热，岛上的白桦林金黄一片，脚下是松软的苔藓和地衣。
"这里真美，"晚柠站在一块岩石上，眺望远处的海平面，"像是世界的尽头。"
江屿从背后环抱住她："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每次来这里，我都想一定要带你看一看。"
他们在岛上野餐，分享简单的三明治和热茶，偶尔有海鸥飞来，大胆地靠近觅食。下午，他们漫步在森林小径上，收集漂亮的树叶和松果，像两个孩子般无忧无虑。
"柠柠，"在一处可以俯瞰大海的观景台，江屿突然严肃起来，"我们需要谈谈未来。"
晚柠的心一紧："什么未来？"
"我...收到了一个邀请，"江屿斟酌着词句，"艾丽卡推荐我参加一个国际联合设计项目，为期一年，需要在三个国家轮流工作。如果接受，明年九月就要开始。"
晚柠睁大眼睛："一年？哪三个国家？"
"芬兰、日本和加拿大，"江屿说，"是很棒的机会，但..."他握住晚柠的手，"这意味着我们要分开更久。"
海风拂过晚柠的发梢，带来咸涩的气息。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问："你想接受吗？"
江屿的眼神复杂："从职业角度，这几乎是不可拒绝的机会。但从我们..."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晚柠看着远处海天一色的地平线，内心挣扎。她知道应该支持江屿追求梦想，但一想到又要面临漫长的分离，心就像被揪紧了一样疼。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她最终说，"具体时间安排，能否探访...先别急着决定。"
江屿点点头，明显松了口气："你说得对。等详细资料发来，我们一起研究。"他吻了吻晚柠的额头，"谢谢你没有直接反对。"
"我永远不会反对你追求梦想，"晚柠靠在他肩上，"就像你支持我一样。"
回程的渡轮上，他们依偎在甲板上，看着夕阳将海水染成金色。尽管未来充满不确定性，但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拥有这美好的秋日，这就足够了。
考察团的正式活动开始前，晚柠还有三天自由时间。江屿特意请了假，带她去赫尔辛基周边游玩。
他们去了努克西奥国家公园徒步，在金色森林和蓝色湖泊间穿行；参观了著名的马尔米动物园，看北极熊在仿自然环境中嬉戏；还去了波尔沃古镇，漫步在鹅卵石街道和彩色木屋之间。
每个地方都让晚柠惊叹不已，而更让她感动的是江屿的用心——他不仅是个热情的导游，更是个细心的观察者，总能发现那些她可能会喜欢的细节：一片形状特别的树叶，一家隐蔽的小书店，阳光透过森林的独特角度...
"你应该写一本芬兰旅行指南，"第三天晚上，晚柠在宿舍整理照片时说，"你对这里的了解比很多本地人还多。"
江屿正在厨房煮咖啡，闻言笑了笑："我只是把去过的地方记下来了，想着总有一天要带你看。"他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对了，明天你就要开始考察团的正式行程了？"
晚柠点点头，接过咖啡："上午九点在酒店集合，先去参观几家出版社。"她犹豫了一下，"你会想我吗？"
江屿坐到她身边，手指轻轻缠绕她的发丝："每一天，每一分钟。"他吻了吻她的鼻尖，"不过晚上我们还能见面，对吧？"
"当然，"晚柠微笑着说，"考察团没有安排晚餐，我们可以一起吃。"
江屿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艾丽卡发来的项目资料。"他打开邮件，快速浏览内容，"哇，她提前发来了国际项目的详细信息。"
晚柠凑过去看，屏幕上是份详尽的PDF文件，包含项目介绍、时间表和参与条件。她的目光立刻被时间表吸引——芬兰三个月，日本四个月，加拿大五个月，期间只有短暂的假期。
"看起来..."她试图保持语气平静，"很紧凑。"
江屿快速浏览着文件："但条件很好，所有费用全包，还有不错的津贴。看，这里写着可以安排家属探访..."
他继续阅读，而晚柠的思绪已经飘远。这个项目对江屿而言无疑是职业上的巨大飞跃，但对他们刚经历半年分离的关系又将是一次严峻考验。她想起陈岩曾说过的"远距离恋爱会消耗创作精力"，当时她不以为然，但现在...
"柠柠？"江屿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在听吗？"
"抱歉，"晚柠勉强笑了笑，"我在想...这个项目对你真的很重要，对吧？"
江屿放下手机，认真地看着她："职业上，是的。但我们的关系同样重要。"他握住她的手，"不如这样，等你的考察团活动结束，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讨论？现在先享受我们的相聚时光。"
晚柠点点头，靠进他怀里。江屿的心跳平稳而有力，让她感到安心。无论未来如何，至少此刻他们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第二天早晨，江屿送晚柠去考察团下榻的酒店。分别前，他给了她一个长长的拥抱："晚上我来接你，带你去吃正宗芬兰菜。"
考察团由八位中国编辑和三位作家组成，加上晚柠共十二人。第一天的行程是参观赫尔辛基几家主要出版社，了解芬兰文学市场和出版流程。晚柠认真做笔记，但心思不时飘向江屿和那个国际项目。
午餐时，她收到江屿发来的消息："想你。工作怎样？"附上一张他在工作室的自拍，背景是正在制作的模型。
晚柠微笑着回复："还好，有点想你。晚上见。"
下午的行程结束后，考察团自由活动。晚柠在酒店大堂等待江屿，翻阅着白天收到的资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晚柠？真的是你！"
她抬头，看到陈岩站在面前，穿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学长？"晚柠惊讶地站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考察团的领队啊，"陈岩微笑道，"昨天有事耽搁了，今天才到。"他上下打量着晚柠，"芬兰的气候适合你，看起来气色很好。"
晚柠这才想起，陈岩确实是这次考察的组织者之一，只是之前他从未提及会亲自参与。"谢谢，"她礼貌地说，"行程安排得很充实。"
"江屿怎么样？"陈岩问，语气随意，"你们团聚开心吗？"
"很好，谢谢关心。"晚柠简短地回答，不想与他分享更多私人细节。
陈岩似乎想说什么，但这时酒店大门打开，江屿走了进来。他看到陈岩，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到晚柠身边，自然地搂住她的腰。
"陈学长，"江屿点头致意，"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陈岩的笑容不变："我来带队考察。你们是要去晚餐吗？不介意我加入吧？正好有些出版事宜想和晚柠谈谈。"
晚柠感到江屿的手臂微微绷紧，但他语气平静："恐怕今天是我们私人时间。改天吧，等考察团活动结束后。"
陈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后点点头："当然，理解。晚柠，明天上午有个重要会议，别迟到。"说完，他转身走向电梯。
江屿等陈岩走远才开口："他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刚到，"晚柠握住江屿的手，"别担心，只是工作关系。"
江屿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我知道。走吧，晚餐预订七点。"
他们去了一家传统的芬兰餐厅，但气氛因为与陈岩的偶遇而有些微妙。江屿比平时沉默，而晚柠则想着他刚才对陈岩的防备反应。两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开敏感话题，只谈论当天的见闻和明天的计划。
回程的地铁上，晚柠靠在江屿肩上，试图找回之前的亲密感。"明天晚上，"她轻声说，"考察团没有安排，我们可以好好聊聊那个国际项目。"
江屿吻了吻她的头发："好。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然而，第二天的计划被意外打乱。下午晚柠正在参加一个文学研讨会，手机突然震动——是江屿的消息："紧急情况，艾丽卡要求今晚全体工作室成员开会，讨论挪威项目变动。恐怕不能一起吃晚饭了，非常抱歉！明天补偿你。"
晚柠失望地回复："理解。工作重要，明天见。"
研讨会结束后，考察团组织者宣布晚上自由活动。晚柠正准备回酒店休息，陈岩却走过来邀请她共进晚餐。
"就我们两个？"晚柠警惕地问。
"还有两位芬兰编辑，"陈岩说，"他们对你的小说很感兴趣，想谈谈可能的翻译出版机会。"
这个理由让晚柠难以拒绝。晚餐在一家高档餐厅，两位芬兰编辑确实对《距离》表现出浓厚兴趣，讨论持续了近两小时。期间，陈岩表现得非常专业，只偶尔插入一些评论，大部分时间让晚柠自己与编辑交流。
"你的小说情感真挚，"一位编辑评价道，"特别是关于异地恋的心理描写，非常打动人。"
"谢谢，"晚柠微笑，"那是我亲身经历的感受。"
晚餐结束时已近十点。陈岩主动提出送晚柠回酒店，她婉拒了，说自己想散散步。与编辑们道别后，晚柠独自走在赫尔辛基的街头，秋夜的空气清冷而新鲜。
路过一家咖啡馆时，她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正在播放极光预报——今晚在赫尔辛基北部有可能看到极光。想到江屿曾说过想带她看极光，晚柠拿出手机想告诉他这个消息，却又想起他正在开会。
她决定先回酒店。路过江屿的学校时，她鬼使神差地拐了进去——也许会议已经结束，她能给他一个惊喜。建筑系大楼灯火通明，晚柠凭着记忆找到了艾丽卡工作室的位置。
走廊尽头的会议室玻璃墙透出灯光，隐约可见里面的人影。晚柠轻手轻脚地走近，看到江屿和七八个同学围坐在长桌旁，艾丽卡正在白板前讲解什么。所有人都很专注，气氛严肃而专业。
晚柠正准备离开，却看到艾丽卡走到江屿身后，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手自然地搭在他肩上。江屿点点头，没有躲开这个亲密的接触。一个金发女同学——晚柠记得她叫莉莎——朝他们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晚柠迅速转身离开。她知道这很可能是自己多心——师生间的这种接触在芬兰也许很正常，江屿也从未对艾丽卡表现出超越师生的感情。但那个画面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回到酒店，晚柠洗了个热水澡，试图平复心情。她打开电脑查看邮件，发现有一封来自陈志明的邮件，主题是"关于你的作品集"。
邮件内容简短而直接："晚柠，鉴于你在作家计划的突出表现，出版社决定提前出版你的作品集。合同已发给陈岩，他会与你详谈细节。祝贺你。"
晚柠盯着屏幕，既惊喜又困惑——陈志明没有提结局修改的事，这是否意味着他们接受了她的原版？她正想给江屿发消息分享这个好消息，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是陈岩："看到你导师的邮件了吗？明天上午九点，我房间见，讨论合同细节。这是个重大机会，别错过。"
晚柠回复了一个简短的"好的"，然后给江屿发了条消息："会议结束了吗？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江屿没有立即回复。晚柠打开社交媒体，无意中看到莉莎——江屿工作室那个金发女生——刚发布了一张聚会照片。照片里，江屿和艾丽卡站得很近，举杯微笑，背景似乎是某个酒吧。配文是："挪威项目讨论后的庆祝！"
晚柠的心沉了下去。江屿说会议很重要，却有时间去酒吧庆祝？而且没有告诉她？她盯着照片，试图找出更多细节，但除了两人站得近些，并没有什么异常。
手机突然响起，是江屿的视频通话请求。晚柠深吸一口气，接通了。屏幕上出现江屿的脸，背景确实是酒吧的嘈杂环境。
"柠柠！"他看起来有些兴奋，可能是喝了酒，"会议刚结束，我们出来小聚一下。你说有好消息？"
晚柠勉强笑了笑："我的作品集要出版了。陈志明刚发的邮件。"
"太棒了！"江屿的喜悦看起来真心实意，"我就知道你能行！等等，我去个安静点的地方..."画面晃动了一会儿，背景噪音变小了，"抱歉，刚才太吵了。详细说说？"
晚柠简要解释了邮件内容，刻意没有提陈岩的邀约。她犹豫了一下，然后问："会议顺利吗？"
"非常顺利！"江屿兴奋地说，"挪威项目有了新进展，艾丽卡争取到了更多设计自主权...对了，极光预报说今晚北部有可能看到，可惜赫尔辛基太南了。周末我们可以租车去罗瓦涅米，那里几率更大。"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计划，显然没注意到晚柠的异样。最后，他说："我得回去了，大家还在等我。明天晚上我们好好庆祝你的好消息，好吗？爱你。"
视频挂断后，晚柠坐在床上，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江屿的兴奋和爱意看起来那么真实，但她脑海中却不断闪回艾丽卡搭在他肩上的手，以及酒吧照片里两人亲近的姿势。
她打开电脑，想写点什么来整理思绪，却发现自己无法集中注意力。这时，一条新邮件提醒弹出——是陈岩发来的合同草案。晚柠打开文件，快速浏览条款，突然在附件中发现了她的作品集终稿。
奇怪的是，她明明没有提交最终版本。晚柠点开文件，震惊地发现《距离》的结局被修改了——女主角最终选择留在国内完成自己的事业，与男友达成"暂时分离"的共识。这正是陈岩之前建议的改动，而她明确拒绝过！
愤怒和背叛感涌上心头。晚柠立刻给陈岩发了消息："为什么擅自修改我的作品？我从未同意这个结局！"
陈岩的回复很快到来："这是编辑团队的集体决定。原结局不符合市场预期，会影响销量。建议你接受这个专业意见。"
晚柠的手指在键盘上颤抖，不知如何回应。她想起江屿曾说"真正的作家应该忠于自己的艺术直觉"，但现在，面对出版机会和商业压力，坚持原则变得如此困难。
窗外，赫尔辛基的夜空繁星点点。晚柠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灯火，突然无比想念江屿——不是现在这个在酒吧庆祝的江屿，而是高中时那个在樱花树下给她递奶茶的少年，那个会为她熬夜修改文章的男孩。
她拿起手机，想给他发消息诉说这一切，却又放下了。他正和同事们庆祝项目成功，不该被她的情绪打扰。而且，关于艾丽卡的那些疑虑，也许只是她多心...
这一夜，晚柠辗转反侧，时而想着被篡改的作品，时而想着江屿和艾丽卡的亲密举动。两个本不相干的问题在她心中纠缠，最终归结为一个根本的恐惧：她和江屿，是否正在走向不同的方向？
第二天早晨，晚柠顶着黑眼圈起床，决定先处理更紧迫的问题——与陈岩的会面。九点整，她敲响了陈岩的酒店房门。
陈岩穿着休闲西装开门，房间里飘着咖啡的香气。"进来吧，"他微笑道，"我煮了你喜欢的拿铁。"
晚柠没有动："学长，关于我的作品结局..."
"先喝咖啡，我们再谈，"陈岩打断她，"合同细节很多，需要冷静讨论。"
晚柠勉强走进房间，在沙发坐下，但没有碰咖啡。"我不会接受那个修改，"她直截了当地说，"那是我的创作，我的决定。"
陈岩叹了口气，在她对面坐下："晚柠，出版不只是艺术，也是商业。编辑们比你更了解市场。这个小小的改动会让你的书销量翻倍。"
"但那不再是我的故事了，"晚柠坚持道，"结局改变整个主题。"
"主题？"陈岩轻笑，"爱情与事业的抉择是永恒主题，无论哪种选择。现在的结局更符合现代女性独立自主的形象，读者会更认同。"
晚柠握紧拳头："如果我不签字呢？"
"那么出版计划取消，"陈岩平静地说，"很遗憾，但出版社不能冒险。"他向前倾身，语气变得柔和，"晚柠，我是在帮你。这个机会多少人梦寐以求，别因为固执而毁掉它。"
晚柠站起来，走到窗前。窗外的城市沐浴在晨光中，美丽而宁静。她想起昨晚的挣扎，想起江屿的建议，想起自己写作的初衷。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最终说，"今天结束前给你答复。"
陈岩点点头："明智的决定。不过记住，机会稍纵即逝。"
离开陈岩的房间，晚柠直接去了考察团当天的第一个行程——赫尔辛基中央图书馆参观。她机械地跟着团队，听着讲解员的介绍，但心思全在合同和江屿身上。
午餐时间，她终于收到江屿的消息："昨晚睡得好吗？今天考察团有什么安排？晚上六点我去酒店接你？"
晚柠犹豫了一下，回复道："好的，六点见。有重要的事想和你商量。"
下午的活动晚柠几乎没听进去，一直在思考如何向江屿解释这一切——被篡改的作品，陈岩的压力，以及她看到的那张照片...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秘密，但现在，她不知从何说起。
五点半，考察团活动结束。晚柠回酒店换了身衣服，等江屿来接她。六点整，门铃响起。她打开门，看到江屿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束白色小花。
"给你，"他微笑着递过花束，"芬兰的秋天最后一波野花，再过几天就看不到了。"
这个贴心的举动几乎让晚柠落泪。她接过花，突然决定坦诚一切："屿，我们需要谈谈。发生了很多事..."
就在这时，江屿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表情变得严肃："是艾丽卡，必须接一下。"他接起电话，用英语交谈了几句，然后挂断，歉意地看着晚柠："挪威项目出了点问题，艾丽卡要我立刻去工作室。非常抱歉，晚餐可能要推迟..."
失望如潮水般涌来，但晚柠勉强点头："工作重要，你去吧。"
"不，"江屿坚定地说，"你刚才说有重要的事？我们找个安静地方，你给我十分钟，然后我再回工作室，好吗？"
他们在酒店附近的公园长椅上坐下。晚柠深吸一口气，从作品被篡改开始讲起，然后是看到他和艾丽卡的照片，以及自己所有的疑虑和不安。说话时，她不敢看江屿的眼睛，害怕看到失望或愤怒。
然而，当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到的却是江屿心疼的表情。"柠柠，"他轻声说，握住她的手，"首先，关于作品，我完全支持你坚持原版。如果出版社不能尊重作者的意愿，那不值得合作。"
"但这是个重大机会..."晚柠小声说。
"还会有其他机会，"江屿坚定地说，"你的才华不会被埋没。至于那张照片..."他拿出手机，翻出同样的照片，"你看，这是整个团队的合影，艾丽卡只是站在我旁边而已。芬兰人社交距离比我们近，这很正常。"
晚柠看着照片，确实，完整照片里有七八个人，艾丽卡和江屿的姿势在上下文中并不显得特别亲密。
"至于昨晚的酒吧，"江屿继续说，"我们只待了半小时就散了，我没提是因为觉得不重要。如果你在意，以后我会告诉你所有行程细节。"
晚柠感到一阵羞愧："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不，"江屿打断她，"异地恋本来就难，加上我们都有事业压力，有疑虑很正常。重要的是我们坦诚交流，不让猜疑积累。"
他捧起晚柠的脸："柠柠，我爱你，只爱你。无论艾丽卡还是其他任何人，都只是同事。而你的事业和创作同样重要，不要为任何人妥协你的艺术原则，即使那意味着暂时的挫折。"
晚柠的眼眶湿润了。江屿的这番话正是她需要听到的，既确认了他们的感情，又支持她作为作家的坚持。
"那国际项目呢？"她小声问，"如果我们又要分开..."
江屿沉思了一会儿："这是个艰难的决定。但我想清楚了，如果接受，我们会找到维持关系的方法；如果不接受，也不会是因为你'阻止'我，而是我自己权衡后的选择。"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现在，我得去工作室了。你好好考虑作品的事，明天我们再详谈，好吗？"
晚柠点点头，看着江屿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回到酒店，她打开电脑，给陈志明写了一封长邮件，明确表示不接受对《距离》结局的修改，希望保留作品原貌。发完邮件，她感到一种释然，仿佛卸下了重担。
第二天早晨，晚柠收到了陈志明的简短回复："尊重你的决定。出版计划暂停，等你提交满意的终稿再议。"
与此同时，陈岩的消息也来了："听说你直接联系了我父亲？不明智的决定。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晚柠没有回复。她知道这可能意味着失去一个重要的出版机会，但正如江屿所说，坚持原则比短期利益更重要。
考察团最后一天的自由活动日，江屿兑现承诺，租车带她去罗瓦涅米看极光。经过四小时的车程，他们抵达了这个位于北极圈内的小镇，入住了一家玻璃屋顶的酒店，这样即使躺在床上也能看到夜空。
晚上十点，酒店工作人员敲门通知极光出现了。晚柠和江屿立刻穿上厚厚的羽绒服，跑到户外的观景台。漆黑的夜空中，一道绿色的光带如同流动的丝绸，在星辰间舞动，时而变成紫色，时而如波浪般起伏。
"太美了..."晚柠轻声说，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
江屿从背后环抱住她，两人静静欣赏这大自然的奇迹。极光越来越强烈，最后几乎布满了整个天空，如同梦幻般的帷幕。
"柠柠，"江屿在她耳边轻声说，"无论我们未来选择什么道路，无论相隔多远，我都会一直爱你，支持你。这是我的承诺，以极光为证。"
晚柠转身面对他，在绚丽的极光下，江屿的眼中映出万千星光。她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嘴唇，将所有言语化为这个动作。在这一刻，所有的疑虑和恐惧都消散了，只剩下彼此和这片梦幻的天空。
回赫尔辛基的路上，晚柠和江屿讨论了国际项目的事。最终，江屿决定接受这个挑战，而晚柠也决定回国后继续坚持写作，寻找真正尊重她创作自由的出版机会。
"一年后，"江屿握着方向盘说，"无论我在哪个国家，你都要来看我。我们约定？"
晚柠微笑着点头："约定。就像樱花树下的那个约定一样。"
极光之夜后，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他们知道前路依然充满挑战——距离、时差、事业压力——但只要彼此信任，坦诚沟通，就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的障碍。
在赫尔辛基机场告别时，晚柠和江屿没有流泪，只是紧紧相拥，约定每天视频，每周写信，像过去半年一样，只是现在有了更多的理解和信任。
"芬兰见，"江屿吻了吻她的额头，"或者日本见，加拿大见...总之，下次见面时，我们会比现在更好。"
晚柠点点头，最后摸了摸脖子上的樱花吊坠，转身走向安检口。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他们故事的新篇章——两个追逐梦想的年轻人，在各自的道路上成长，却始终心系彼此，如同那夜在极光下的约定，跨越时空，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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