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档案室密谈

法治智库的档案室恒温系统发出细微嗡鸣。罗弘踮脚去够顶层标着「00」的档案盒时，陈浩的呼吸突然喷在她后颈——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左眼的琥珀色竖瞳在昏暗光线下像猫科动物般收缩。

"那个不能看。"

他的手臂越过她肩膀，军刀鞘卡住档案盒边缘。两人僵持的姿势让罗弘闻到他领口残留的威士忌气息——昨晚庆功宴后，他独自在办公室喝到凌晨。

档案盒突然坠落，泛黄的照片雪花般散落。最上面那张，五岁的陈浩被铁链锁在实验室角落，手腕上戴着如今董琦那块百达翡丽的雏形。照片背面是父亲的字迹：【LW-03，情绪控制实验第47天】。

"满意了？"陈浩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锈，"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坚持用军刀..."

他的袖口突然被扯开，露出手臂内侧密密麻麻的针孔——排列成「03」的形状。

最高检的亲子活动室充满彩色气球。罗敏看着小女孩在画板上涂抹，蜡笔勾勒出的三个人影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高个子男人戴着董琦的腕表，旁边女人的琥珀色眼睛像极了自己。

"监护权文件需要生物样本确认。"

董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天没打领带，锁骨处的条形码疤痕在V领毛衣下若隐若现。小女孩突然跑过来抱住他小腿，沾满颜料的小手在他西裤留下彩虹指印。

"她已经八岁了。"罗敏的透明指尖轻触画纸，"《基因权益法》规定，年满六岁的改造儿童有选择权。"

董琦的戒指突然折射出一道蓝光，投影在墙上形成全息时钟——倒计时72小时。这是老爷子生前设置的最终期限：要么公开承认私生女身份，要么放弃董氏集团继承权。

小女孩突然举起蜡笔："我想要罗检察官当妈妈！"

海星中心的咖啡机第N次卡住。罗弘暴躁地拍打按钮，昨夜看到的照片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陈浩手臂上的针孔、铁链的勒痕、父亲记录的实验日志...

"需要帮忙吗？"

陈浩递来手工研磨杯，袖口沾着新鲜墨迹——他刚签完收购鲸吞基金的最终文件。罗弘突然抓住他手腕，拇指按在那串针孔上："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00号？"

咖啡粉簌簌落入滤纸。陈浩的左眼在蒸汽中模糊不清："因为真正的00号是你。"

他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心口的条形码——LW-00的「0」被刀痕粗暴地改成「3」。窗外突然电闪雷鸣，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DNA链的形状。

儿童医院的夜间走廊空无一人。罗敏把睡熟的小女孩交给护工，转身撞进董琦怀里。他身上的雪松气息混着威士忌，西装内袋露出监护权文件的边缘。

"老爷子在遗嘱里留了最后一道测试。"他的呼吸喷在她透明化的耳廓，"如果我能让LW-16号活到成年，就承认我的继承权。"

监护仪的蓝光映出他腕表的反光。罗敏突然看清表盘内侧刻着的小字：【给Q1999.12.24】——平安夜，正是实验室爆炸那天。

"你母亲临终前..."她声音发紧，"把最后一批孩子藏在福利院铁笼里？"

董琦的戒指突然发烫。走廊尽头，陈浩的身影一闪而过，军刀柄上的蓝宝石与海浪徽章同频闪烁。

凌晨三点的智库档案室，罗弘用海浪徽章解锁了父亲留下的全息投影。

"孩子们，当你们看到这段录像时..."

画面中的罗建国比记忆中年轻许多，背后是海星中心的原始蓝图。他手里捧着个发光的婴儿培养舱，标签写着「LW-00：法治基因母本」。

"00号不是实验体，是解药。"

陈浩的军刀突然刺穿投影仪。碎片四溅中，他抓起罗弘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有个与培养舱标签完全一致的条形码。

"你父亲用你的基因样本，制造了逆转LW计划的关键。"他的声音嘶哑，"而我，是第一个被治愈的实验品。"

窗外，今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

最高检的洗手间镜面蒙着厚重水雾。罗敏用透明化的右手抹开一片清晰区域，瞳孔骤然收缩——镜中人的左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皮肤下的神经束像发光水母触须般漂浮在空气中。

"第37小时。"她对着录音笔说，声音因喉部组织透明化而产生奇特的金属回声，"症状扩散速度比预期快230%。"

洗手间门突然被推开。助理小张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手里的案卷哗啦散落一地。罗敏迅速套上检察官制服外套，但已经晚了——小张盯着她悬浮在空中的半透明左手，嘴唇颤抖着吐出两个字："怪物..."

监控摄像头无声转动。罗敏的琥珀色竖瞳锁定在镜头后的红点上，突然想起三天前董琦的警告："老爷子在最高检安插的人，比你想的更多。"

董氏集团股东大会的电子表决屏闪烁着猩红倒计时：04:32:17。董琦松了松深灰色领带，百达翡丽古董表的走时声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像定时炸弹。

"根据继承条款第7项，"董琛的律师推来一份基因检测报告，"若监护对象在72小时考验期内出现基因崩溃，则..."

报告上的三维建模图正在实时变化：小女孩的细胞分裂速度异常，染色体端粒以每分钟3.7%的速度缩短。董琦的戒指突然发烫，蓝宝石折射的光斑在报告上组成两个字：【坚持】。

"我需要医疗暂停。"他起身时带翻咖啡杯，褐色液体在「LW-16存活率预测」数据栏上晕染开一片血渍般的污迹。

洗手间隔间里，董琦扯开衬衫领口。锁骨下的条形码正在渗出蓝色荧光液体，这是与罗敏症状同步的征兆。手机震动，陈浩发来加密文件：【逆转程序已启动，拖延48小时】。

海星中心实验室的低温舱冒着白色寒气。罗弘隔着防护玻璃注视培养舱里的00号样本——那颗发光的心脏正以每分钟209次的频率搏动，与陈浩此刻的心跳完全同步。

"你早就知道。"她对着通讯器说，声音因低温而发颤，"陈浩的基因能逆转LW缺陷，是因为..."

"因为我体内流着你的血。"陈浩的影像出现在全息屏上，他正在智库地下室解开绷带，心口的条形码周围蔓延出蛛网状的蓝色光纹，"二十五年前，你父亲用你的干细胞制造了第一批解药。"

监控警报突然尖啸。罗弘转头看见五个穿防化服的人闯进实验室，领头者手持的电磁枪上刻着董氏集团徽标。她本能地摸向锁骨处的海浪徽章，却听到陈浩在耳机里厉喝："别激活！那会加速罗敏的透明化！"

儿童医院的特殊病房里，小女孩正在画第43张全家福。蜡笔突然从她指间滑落，皮肤下的血管网开始泛出病态荧光。

"罗检察官..."她拽住正在调整输液泵的罗敏的衣角，"我梦见爸爸把我关在笼子里喂药。"

罗敏的透明化左臂已经蔓延到肘关节，此刻正不受控制地穿透病床护栏。她咬牙按下紧急呼叫钮，却在监控屏幕里看到更可怕的画面——董琛的保镖正在儿科ICU喷洒某种气雾剂。

"乖，我们玩个游戏。"她将检察官徽章塞进女孩手心，"数到一百再睁眼。"

走廊传来杂沓脚步声。罗敏反锁房门，从发髻抽出一根钢笔——笔尖弹出10厘米长的生物电极，这是陈浩上周偷偷塞给她的"礼物"。

智库地下室的备用发电机嗡嗡作响。陈浩将三根纳米导管插入心口条形码，全息屏幕上立刻跳出一组疯狂滚动的基因序列。

"开始了。"他对着通讯器说，军刀插在操作台上作为临时天线，"罗弘，记住：逆转程序会优先修复最严重的基因损伤，所以..."

一口鲜血突然喷在屏幕上。陈浩跪倒在地，看到监控画面里罗敏正用生物电极放倒第三个保镖，而她的右腿已经完全透明化。

"该死！"他扯断导管，蓝色荧光液体从胸口汩汩涌出，"董琦！立刻带她们去'灯塔'！"

暴雨中的跨海大桥能见度不足五米。董琦驾驶的越野车连续变道，后座上的罗敏正用透明化的手臂环抱小女孩。车载电台突然插播紧急新闻：

"...董氏集团临时股东大会以76%支持率通过动议，暂停董琦所有职务..."

挡风玻璃轰然炸裂。董琦猛打方向盘避开第二发子弹，却发现更可怕的事——罗敏的透明化已蔓延到颈部，她的声带正在溶解。

小女孩突然举起检察官徽章，折射的蓝光在车内形成全息地图：那是二十年前爆炸的长信生物实验室旧址，如今只剩一座废弃灯塔。

"抓紧！"董琦将油门踩到底，百达翡丽的表盘弹出微型注射器，"你姐和陈浩在那里等我们。"

废弃灯塔的地下室堆满生锈的实验设备。罗弘将海浪徽章嵌入控制台凹槽，整面墙的显示屏同时亮起。父亲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房间中央，怀里抱着婴儿时期的她和罗敏。

"孩子们，这是最后的礼物。"

影像展开双螺旋结构图，罗弘的DNA序列与陈浩的完美嵌合。角落里突然传来闷响——陈浩撞开门跌进来，胸口的条形码已经变成灼目的金色。

"来不及了..."他咳着血指向监控屏，"董琛的人...还有7分钟到..."

罗弘的海浪徽章突然裂成两半，露出里面的微型注射器。她毫不犹豫扎进自己颈动脉，同时将另一支刺入陈浩心口。

"不！"陈浩的左眼竖瞳扩张到极限，"这样你会..."

剧痛中，罗弘看到自己的血管开始发光，而监控屏上的罗敏停止了透明化。灯塔外，董琦的越野车正冲破雨幕驶来，车后紧跟着五辆黑色装甲车。

董琦踹开地下室门时，看到的是永生难忘的画面：陈浩怀抱着昏迷的罗弘，两人的血管在皮肤下组成发光的双螺旋结构；而全息屏上的罗敏正抱起小女孩，透明化部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实体。

"成功了？"董琦的条形码疤痕正在褪色。

陈浩虚弱地举起军刀，刀柄投影出最后一段全息录像：年轻的沈兰站在实验室里，背后是数十个培养舱。

"记住，孩子们..."她的影像轻抚镜头，"最强大的基因不是改造出来的，是爱传承的。"

装甲车的撞击声震落屋顶铁锈。董琦反锁铁门，百达翡丽表盘开始倒计时——这是老爷子生前设置的最终防御系统，整座灯塔将在180秒后自毁。

"足够我们走密道了。"他抱起小女孩，看向正在恢复的罗敏，"欢迎回家，检察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