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清律师事务所的碎纸机发出消化不良般的嗡鸣。董琦蹲在机器旁，指尖沾满纸屑，正在抢救一份被王律师故意销毁的补充证据。
"用这个。"
一双纤白的手递来镊子。罗敏今天没穿检察官制服，米色高领毛衣衬得她像团暖雾，与律所冷硬的装潢格格不入。
董琦接过镊子的手顿了顿。他今天换了条新表带，人造革的，边缘已经有些开线。
"星辉科技的案子，"罗敏压低声音，"他们刚才提交的新证据里，第三页监控时间戳有问题。"
复印机突然卡纸，吐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王律师的骂声隔着玻璃门炸开："董助理！客户等着要资料！"
董琦迅速将镊子还给罗敏，指尖不小心划过她掌心。那一瞬他闻到她袖口沾染的咖啡香——是最高检食堂特有的云南小粒咖啡，混着一丝铃兰护手霜的气息。
"谢谢。"他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但您不该..."
"叫我罗敏。"她突然抽走他手里皱纸，"在法庭外，我们都是法律民工。"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董琦想起母亲生前最爱的那个词——**"微光"。
海川科技大厦32层，陈浩将咖啡杯重重搁在会议桌上。
"这就是你们做的合规方案？"他手指点着投影幕布，"第三章第四款直接抄的欧盟GDPR条例，连水印都没去干净！"
法务总监的额头渗出冷汗。陈浩突然瞥见落地窗外——对面写字楼露台上，董琦正被个中年男人推搡。那人的劳力士在阳光下反着刺目的光。
"休会十分钟。"
消防通道里，陈浩摸出烟却没点。透过通风窗，他看见董琦弯腰捡散落的文件，后颈那道疤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推他的男人还在骂："装什么清高！要不是你爸..."
董琦突然抬头。陈浩猛地后退半步——那双总是温润的眼睛此刻黑得瘆人，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李总，"董琦的声音带着冰碴，"令郎在温哥华赌场的债主，好像姓陈？"
陈浩的烟掉在地上。他认识那个姓陈的债主——是他养父在加拿大的旧部。
罗敏发现董琦的秘密纯属偶然。
那晚她在最高检档案室加班到凌晨，出来时看见正清所还亮着灯。董琦独自站在白板前，上面贴满了星辉科技的资金流向图。他脱了西装外套，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有道狰狞的缝合疤痕。
"交叉持股这里有问题。"她忍不住出声。
董琦惊得碰翻咖啡杯，褐色液体在白板上洇开一片。罗敏慌忙去擦，手指蹭到他的指尖——冷得像块冰。
"您怎么..."
"叫我罗敏。"她抓起马克笔，在污渍旁画出几条红线，"星辉通过离岸公司控股的这家生物实验室，三年前发生过爆炸。"
董琦的呼吸突然变轻。罗敏没注意到他捏皱的咖啡杯，也没发现白板角落贴着张模糊的照片——那是家医院废墟，窗框上挂着半块"基因伦理"的铜牌。
暴雨夜的便利店亮着惨白的灯。董琦浑身湿透地冲进来时，罗敏正在加热饭团。
"又忘了带伞？"她递去纸巾。
董琦的发梢滴着水，廉价西装裤脚沾满泥点。他今天没戴表，左手腕有道环状疤痕，像是被什么束缚器长期勒出来的。
"李总撤诉了。"他突然说。
微波炉"叮"的一声。罗敏掰开热腾腾的饭团分他一半："我知道。"
"您...不问我用了什么方法？"
"重要吗？"罗敏咬了口饭团，芝士拉出细丝，"正义本来就有很多张面孔。"
玻璃门映出他们模糊的倒影。董琦看着身旁这个头发乱糟糟的女检察官，想起今早秘书发来的消息——"老爷子说，您再不去相亲，就冻结所有账户"。
陈浩在晨跑时再次"偶遇"董琦。
"陈总好雅兴。"董琦微笑，运动鞋边沿已经开胶，"听说海川要收购长信生物？"
陈浩的智能手环亮起心率警报。长信生物正是当年基因计划的壳公司，而董琦此刻的眼神，像极了那些知道他身世秘密的人。
"董助理对生物科技也有研究？"
"略懂。"董琦望向远处雾中的国贸大厦，"我母亲常说...有些实验不该有续集。"
一片枯叶落在他们之间的长椅上。
京城俱乐部的电梯镜面映出董琦紧绷的下颌线。他第三次调整领带结，丝绸面料下藏着道淡疤——那是十二岁被实验室器皿割伤的痕迹。
"董少爷，"秘书递来烫金请柬，"老爷子特意嘱咐，林小姐喜欢古典乐。"
电梯门开时，弦乐四重奏的声浪扑面而来。董琦的目光却黏在角落那幅油画上——母亲生前最爱的《暴风雨中的灯塔》，如今挂在董家产业里做装饰品。
"小琦！"父亲的声音像钝刀割过耳膜，"这是林检察长千金。"
穿香奈儿套装的女孩伸出手，指甲镶着碎钻："久仰，正清所的'传奇助理'。"她指尖在董琦掌心画圈，"听说你宁愿睡律所也不回家？"
水晶吊灯突然晃了晃。董琦看见宴会厅侧门闪过一抹栗色卷发——罗敏正跟着服务生往包厢走，检察官证从包里滑出半截。
"失陪。"他抓起餐巾擦手，钻石在布料上刮出刺耳声响。
最高检档案室泛着霉味。罗敏踮脚去够顶层档案盒时，毛衣勾住了金属架，露出腰间一小片肌肤。
"需要帮忙吗？"
董琦的声音惊得她差点摔了档案盒。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梯子下，西装外套不见了，白衬衫袖口沾着红酒渍。
"你怎么进来的？"罗敏抱紧1998年的《特别事故调查报告》，"这里要二级权限..."
"跟着保洁车。"董琦伸手扶稳梯子，腕表秒针走动声格外清晰，"我看到你查长信生物的记录了。"
档案室顶灯突然闪烁。借着明明灭灭的光，罗敏看清他眼里密布的血丝——像熬了三天三夜的人突然找到绿洲。
"你母亲..."她轻触档案袋上的火漆印，"是沈兰教授的搭档？"
董琦的呼吸骤然停滞。窗外惊雷炸响，雨点噼里啪啦打在防爆玻璃上，像极了那个爆炸夜的声响。
陈浩把车停在检察院后巷时，雨刷器正徒劳地与暴雨对抗。副驾上的平板亮着警报：「LW-07基因序列异常活跃」。
后视镜里，罗弘撑着黑伞快步走来，伞沿雨水在她脚边汇成小溪。
"你妹妹在查长信生物。"陈浩解锁车门，"刚好是海川要收购的那家。"
罗弘的发梢滴着水，海浪徽章在昏暗车厢里泛着冷光："董家小公子最近出现在敏敏身边太多次了。"
"不是巧合。"陈浩调出监控截图——董琦昨夜潜入长信生物废弃厂区的画面清晰可见，"他在找这个。"
照片放大后，罗弘瞳孔骤缩。那是台锈蚀的基因测序仪，操作台上刻着「LW-07」的编号，旁边贴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沈兰抱着个女婴，女婴手腕上戴着海浪造型的银镯。
董琦用领带夹撬开第七个档案柜时，罗敏突然按住他的手。
"够了。"她声音发颤，"1998年10月12日，长信生物实验室爆炸，死亡三人..."
档案页在她手中沙沙作响。事故现场照片里，扭曲的金属架上挂着半块名牌——「沈兰」的「兰」字只剩下半截。
"不是意外。"董琦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那天他们启动了最终阶段实验。"
他的指尖抚过档案边缘焦痕，突然碰到个硬物——信封里滑出枚U盘，贴着「LW-07监控备份」的标签。
走廊传来脚步声。董琦迅速将U盘塞进罗敏口袋，呼吸喷在她耳畔："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他的手在发抖，温度却高得吓人。罗敏这才发现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体温计——39.8℃。
陈浩的钢笔悬在收购协议签名处。
"陈总？"法务总监小声提醒，"董事会等着..."
落地窗倒映出他凝重的表情。协议附件里藏着条款：收购后所有长信生物原始数据需移交军方。
钢笔尖在纸上洇出墨团。陈浩突然想起养父临终的话："那些孩子...不是实验品..."
他划掉签名，拨通罗弘电话："我需要海星中心的法律援助。"
窗外，雨幕中隐约可见国贸大厦的轮廓。陈浩不知道，此刻董家老爷子正用望远镜看着这里，手边放着份泛黄的《基因计划参与者名单》。
爱心猫粮1阅豆
南瓜喵10阅豆
喵喵玩具50阅豆
喵喵毛线88阅豆
喵喵项圈100阅豆
喵喵手纸200阅豆
喵喵跑车520阅豆
喵喵别墅1314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