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立春.归航

初春的渤海湾漂浮着碎冰，在晨光中像散落的钻石。罗弘站在新成立的"海星法律援助中心"露台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锁骨处的疤痕——那里原本的翡翠吊坠，如今换成了一枚浪花造型的银质徽章。

"罗主任，首批打拐案件的卷宗到了。"助理抱着文件箱站在门口，箱子上贴着最高检的封条。透过玻璃门，能看见大厅墙上挂着父亲的老照片，下方刻着那句"潮水退去见礁石"。

罗弘接过文件箱，最上面是份泛黄的名单——十七个被拐儿童的现状报告，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最新的DNA比对结果。她翻到最后一页，三个并列的名字让她眼眶发热：

-罗晓莹（现居加拿大，儿童权益律师）

-罗敏（司法部法治宣传司副司长）

-罗雯（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已撤销）

碎冰在湾流中相互碰撞，发出风铃般的脆响。三个月前那场灯塔对决的碎片渐渐拼合：母亲是卧底科学家，LW是基因计划的失控产物，而她们三姐妹...罗弘望向办公室里的DNA鉴定报告，那个99.8%的匹配度后面，写着个让整个司法界震惊的名字——已故大法官沈钧，中国法治化进程的奠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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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法部礼堂的玉兰花开得正好。罗敏调整着麦克风高度，法治宣传奖的奖章在浅灰色套装上闪着光。台下第一排坐着崔晓莹——现在该叫罗晓莹了，她右眼睑的疤痕已经通过手术淡化，正在笔记本上写新书《法治的基因》的大纲。

"本次《跨境打拐DNA数据库建设方案》的通过，要感谢许多人的牺牲。"罗敏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礼堂，镜头推近时，能看见她脖颈后的条形码变成了法治天平纹身，"特别是我的父亲罗建国，他用二十年时间证明，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沉没。"

掌声中，她瞥见姐姐坐在角落，正在给一个穿海军制服的年轻人看文件——那是陈律师的儿子，如今是"海星中心"的首席调查员。年轻军官的眉眼间有他父亲的坚毅，却没了那种被岁月摧折的疲惫。

记者提问环节，某家外媒突然发难："罗司长，您对自己是基因优化产物的事实有何评论？"会场瞬间安静，摄像机的红点如枪口般对准她。

罗敏轻轻转动手腕，露出内侧已经淡化的红色纹路："法治精神不需要基因传承。"她指向大屏幕，那里正播放着父亲最后的全息影像，"请看这个。"

画面中的罗建国站在灯塔里，背后是破晓的海平面："孩子们，如果你们看到这段录像，记住——沈钧大法官的基因不是你们的枷锁，而是火炬。用它照亮更多黑暗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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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星中心"的后院栽着棵新移栽的银杏树。罗弘蹲在树旁，将陶瓷碗的碎片埋进土里。碗底的海浪纹在夕阳下最后一次闪光，像完成了某种使命。

"姐，这个给你。"罗敏从公文包取出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把黄铜钥匙，"晓莹从加拿大寄来的，说是在父亲旧物里找到的。"

钥匙齿痕很特殊，不是常见的弹子锁。罗弘突然想起什么，冲进档案室打开那个海军送来的保险箱——里面静静躺着一盘微型磁带，标签写着"给女儿们的结婚礼物"。

录音机转动起来，先是一段海浪声，接着是父亲哼唱的摇篮曲——正是罗敏发热时回忆起的调子。最后是段让姐妹俩泪流满面的话：

"...不管基因来自哪里，你们叫我爸爸的每一声，都是我生命里最真实的声音..."

春风穿过新栽的银杏树梢，嫩绿的叶片发出沙沙声响。罗敏的手机亮起来，晓莹发来的视频请求背景是多伦多的樱花大道。屏幕那头的女子取下墨镜，右眼睑几乎看不出疤痕："我刚提交了回国申请，你们说...妈会喜欢我挑的婚纱吗？"

窗外，京城今年的第一只燕子掠过蓝天。罗弘将磁带放进展示柜，与父亲的检徽、妹妹的法治奖章并列。玻璃反射出的三张面孔，虽无血缘相连，却有同样的眼神——那是经历过惊涛骇浪后，终于靠岸的宁静。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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