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典卖锦衣

周母突然间灵光一闪，她伸手拍了拍正在哭泣的周翠芝：“翠芝，你那套锦衣呢？”

母女俩早已默认锦衣就是自己的了。

周翠芝连忙翻出那身裙子，烛光下的裙子流光溢彩，真是宝物无疑了。

“娘，我们把锦衣还给沈青棠吧，她说了，只要还了锦衣，她就可以让我们免交罚银。”

这时候，周母精明的眼珠子却转起来了，她道：“你傻呀，沈青棠宁可不要五千两，也要这套锦衣，这说明这套锦衣的价值远远超过五千两。翠芝，我们把它卖了吧，交了罚银，我们肯定还能剩下不少银子，我们也过过舒坦日子。”

周翠芝突然间停止了哭泣，那套锦衣上镶嵌的宝石、珍珠等，样样精贵，一定很值钱。

她脸上满是惊喜，道：“娘说得对，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当铺，把锦衣卖了。”

母女俩说干就干，抱着青布包袱就出了客栈，直奔当铺。

老掌柜接过锦衣，登时瞪大了眼睛，戴上叆叇，细细地看了又看，然后说了声“稍等”，就抱着衣服入内室，请东家过目了。

不多时，老掌柜又出来请周母和周翠芝入内。

东家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姓钱，见周家母女入内，仔细打量了一番。

许是觉得周家母女不像能拥有这样华贵衣裳的人，他开口问道：“敢问客官，这锦衣是哪里来的？可是家中之物？”

周母昂着下巴，傲气道：“不是我家中之物，难道是你家中之物？废话不多说，你快看看能当多少钱。”

钱老板道：“这锦衣保存得不错，但是可以看得出是多年前的锦缎了，极易腐坏，不值什么钱了。倒是这锦衣上的七宝，珍珠、琥珀、玛瑙、宝石、水晶、砗磲、珊瑚倒都是值点钱，所以我们铺子愿意给夫人这个数。”

他说着，比了个八的手势。

周母喜出望外，但是眼神里还是流露出几分算计。

她抑制住内心的欢喜，摇摇头：“八千两？太少了！”

钱老板是个经验老到的老油条，见母女二人这副模样，定是急着要用银子，可是又贪心，他脸上呈现出为难的神色，道：“已经是最高的了，如果夫人不满意，就算了吧。”

周母闻言，担心到嘴边的鸭子飞了，忙不迭点点头：“行，就八千两。”

钱老板爽快地点好银票送过来，母女俩收了银票，步履轻松地离开了当铺。

周延之则在客栈里辗转反侧，心里越发清楚。

不管怎么说，他必须紧紧抓牢尚书府女婿的位置，绝不放手，只要这个地位稳固，就算此次丢了官，他的岳父大人也会再给他找差事的。

只要岳父大人愿意原谅他，就算是要他现在就把母亲和妹妹送回云川，他也绝对二话不说照做。

想到这里，周延之心中有了主意，立刻起身写了封缠绵悱恻的书信，买通了门房小厮，把信送去给李云娇。

今日一早，周延之就直直跪在尚书府门口，高声反省。

“小婿周延之，没能约束好母亲和妹妹，让她们胡说八道，抹黑了尚书府，还请岳父大人责罚。”

……

周延之一遍一遍地重复，一遍一遍地认错求原谅，看那架势，颇有种李家不开门他就长跪不起的意思。

可跪了一个时辰，尚书府大门依旧关得严严实实，尚书大人连朝都不上了。

倒是左邻右舍的府邸都有人开门出来观看了。

天上开始飘雨，周延之依然纹丝不动，跪在尚书府门口，意志坚定。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

他知道这样不好看，堂堂状元郎，在妻子娘家门口跪着求原谅，成何体统？

可是，他必须跪，不好看又怎么样，只要他把李家人的心跪软了，他的前程就还有救。

否则，李家要是执意和离，他的前程才是真的没指望了。

面子终究比不得前程重要。

他跪久了，百姓只会觉得他可怜，他无辜，一个好好的状元郎，被家人拖累到这个地步。

就算是碍于舆论，尚书府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李尚书听到消息，面色铁青，吼道：“他以为跪一跪，就可以让我们消气吗？就可以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尚书府丢的脸，他赔得起吗？”

门房小厮讷讷道：“老爷，周遭的府邸总有人探出头来看……外头下雨了，姑爷还淋着雨……”

李尚书气不打一处来：“他爱跪，就让他跪着！不过淋个雨，又不会出人命！”

尚书府从来没有像这两日这般，沦落到被围观被嘲笑，而这一切就是因为找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婿。

李尚书看着李云娇，心中真不是滋味。

以前，李云娇痴迷裴珩的时候，李尚书和黄氏都知道，还深觉女儿眼光好，夫妻俩都很支持，还为了女儿，和文国公府来往多起来了，还让长女李贵妃从中牵线。

毕竟，裴珩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贵婿，人品、相貌、家世，处处无可挑剔，又独得圣上信赖，若能与他结亲，将来贵妃和皇子在朝中也多一些依仗。

可奈何，裴珩根本看不上李云娇，几年下来，半点进展都没有，反倒把李云娇耽误到了二十二岁。

直到遇到与裴珩有三分相似的周延之，娇娇才决定成婚，李尚书夫妻俩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说周延之比不上裴珩的一根脚指头，但至少是个状元，又因为那件事，不得不加快成婚的进度，他们只能答应了。

可谁能想到，周延之竟然有这样粗鄙跋扈的母亲？

当时，周母在渡口上闹出那样不体面的事情，如此上不得台面，李尚书就已经不想摊上周家这摊子事，明里暗里提出让周延之把母亲和妹妹送回乡下。

可周延之解释道，朝廷宣扬仁孝之道，他当官后，却把千里迢迢来京的母亲遣送回京，若是被言官知道了，又得遭弹劾。

李尚书闻言，也觉得有理，便只让周延之看好她们，别再做出这种丢脸的事了。

后来，周家母女被送到庄子上的时候，李尚书松了一口气。

那就是两个祸害，如果送不走，那就关起来，省得出来丢人现眼，为此，李尚书还夸过李云娇做得好。

没想到，这两个祸害在云川竟然惹下这么大的祸，还连累了周延之丢了官，剥了功名，彻底一无是处。

临了了，竟然跑到府门口来撒泼打滚，让他们尚书府成为全永安的笑话。

他们李家是官宦世家，尚书门第，贵妃娘家，从来都是高贵的，是全永安都仰视的府邸。

什么时候连市井小民也敢对他们指指点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