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站起来,走过去,打开房门,问道:“什么事?”
“沈姑娘,沈姑娘被京兆尹的人抓起来了。”
京兆尹府。
沈青棠跪在堂下,一脸茫然,她当时正在当铺里,突然间就来了几个公差,以盗窃为名,把她带进了京兆尹府公堂。
“不知草民犯了何罪。”
京兆尹说了一通,沈青棠才知道,是张广恩以盗窃之罪,把她告上京兆尹府。
“草民的确在张府中当过府医,但是未曾偷盗过什么东西。草民是在望湖楼中跟着裴大人走的,走时连房中的一应物品都没有收拾。”
“敢问大人,我是何时偷的东西?又是怎么带出张府的?难道当日我就知道会遇到裴大人,会被裴大人带走?”
沈青棠挺直腰杆,条理清晰地同京兆尹说话,京兆尹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不似撒谎,又看向张府的管家。
那张府管家道:“这个人想方设法混进我们张府,以陪小少爷玩为由,在府里翻翻找找,我们家老爷本就怀疑他,只是当时没有证据。可还未找到证据,这人就攀上了裴大人的高枝,直接走了。”
“可两日前,我家夫人的婢子收拾妆奁的时候,发现丢了几根簪子,价值不菲,这才想到日前溜走的他,一定是他偷的。请大人明鉴!”
可沈青棠依然镇定自若,半点不慌,道:“也就是说,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偷了簪子。如果这都能告,那我今日要告张管家偷了我一千两银票,是不是也可以?”
张管家噎了一下,道:“大人,你看他偷了东西,还不知悔改,大人只要打他一顿,不怕他不招。”
未等京兆尹发话,就听见裴珩的声音从公堂外传来:“空口白牙就要坐定罪名,没那么容易吧。”
张府管家见裴珩来了,大吃一惊。
他连忙端出一张笑脸,道:“是裴大人来了,我家老爷说了,这人是个惯偷,不能让他祸害了大人,这才下定决心告他。”
“证据呢?”
“这……”张管家一下子就蔫儿了。
京兆尹见裴珩来了,让人在旁边为他设了座,道:“裴大人可是为堂下的沈大夫而来?”
裴珩淡淡道:“那可不?还好来得及时,不然板子都打上了。本官倒不知,竟然还有草民能够指使京兆尹大人动刑的!”
“怎么会呢?大人言重了。”京兆尹讪笑着,心里暗恨张家仗着淑太妃的势力压人,害他接受这等无凭无据的控告。
“继续审吧。”
京兆尹的惊堂木一拍,道:“张管家,你方才说被告偷张府主母的簪子,可有证据?”
张府管家支支吾吾,突然抬起头道:“大人,搜一搜他的身还有住处,说不准就能找到证据。”
京兆尹道:“胡闹,无凭无据,凭什么搜查国公府呢?”
张管家不死心,道:“说不准,他早就把东西卖了,大人找到他的时候,他不是在当铺里吗?”
京兆尹便差人去查,衙役很快就回来报:“被告去过的几家当铺,都可以证明他没有当任何东西,他只是去找东西。”
裴珩慢悠悠道:“沈大夫遭此无妄之灾,查也查了,可不能让他白白受了污蔑。长此以往,每个人都可以无凭无据地来告官,一开口就要屈打成招,就要搜家,这永安城不知要多出多少冤魂。”
京兆尹点点头,惊堂木又一拍,道:“张管家,既然没有证据,你是来戏耍本官的吗?藐视公堂,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张管家欲哭无泪,老爷不是说过已经跟京兆尹通过气了吗?
他本就没有证据,来告沈青棠,是张广恩所指使的。
沈青棠的来历不清不楚,虽然陪小公子玩得很好,但是他竟然支开小公子,自己一个人到处翻翻找找。
从那时起,张广恩就开始怀疑沈青棠是谁派来的,想要探他张府的底,只是因为发现了沈青棠是女儿身,便兴致满满地想把沈青棠收为己用。
直到裴珩要走了沈青棠。
张广恩到嘴边的鸭子飞了,越想越气愤,看见府里美艳的妾室也觉得兴味阑珊。
他越想越觉得,沈青棠就是裴珩派去他府里的,然后裴珩再做场戏,把她要回去,也不知道在府里探查了些什么。
张广恩越想越气,便指使管家来诬告沈青棠,想着打他一顿板子出出气也好。
只是他没想到,裴珩能亲自来救沈青棠。
张管家是被张府的马车接回去的,得知今日裴珩亲自来救沈青棠,张广恩目瞪口呆。
若沈青棠只是裴珩打探消息的人,进裴府有一段日子了,该获取的消息也应该都得到了,就算是打顿板子,也不用他专门来救吧,这样多容易暴露身份。
看来,真是他想多了,裴珩应该就是纯纯看上了这个沈大夫。
想到近日京中的传言,他自觉众人皆醉我独醒,那是什么小白脸啊?那明明是个美娇娘啊!
裴珩终究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沈青棠随裴珩上了马车,沈青棠坐定之后,道:“谢谢大人赶来救我。”
裴珩道:“我不是赶去救你,而是接到云川那边来的书信,月瑶不是我要找的人。”
“还有,你提供的证据很有用,吴家被抄家了,吴能礼伏法了,何御史正在回京的路上。”
沈青棠瞪大眼睛,一激动,拉着裴珩的袖口,道:“他死了?罪状可都查清了?”
裴珩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被沈青棠无意识抓住的袖口,道:“查清了,罪名都属实。”
“此次吴家被抄,抄出了惊人的财产,你当居首功。”
沈青棠拍手叫好,心中了了一件大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着裴珩笑。
裴珩面上波澜不惊:“你这几日一直往当铺跑,怎么?缺银子了?”
沈青棠尴尬地摇摇头,道:“我不是去当东西的,我是去找东西。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包袱,是我娘临终前留给我的,被周家母女偷了。我上次找她们要的时候,她们却说弄丢了,我就是想去当铺看看,能不能找回来。”
“没想到今日会连累大人。”
裴珩摇摇头,道:“也可能是我连累了你。”
沈青棠疑惑地看着裴珩,裴珩解释道:“张家背靠淑太妃,柔嘉长公主……”
他顿了顿,道:“或许是张广恩想替淑太妃或柔嘉长公主出口气吧。”
沈青棠一头雾水,替淑太妃或柔嘉长公主出气?裴大人怎么就得罪了淑太妃和柔嘉公主呢?
她抬眼看了看裴珩的天人之姿,恍然大悟,大概是裴大人的美色惹的祸。
“今日张管家这一告,倒是让我有了主意,我可以直接去京兆尹府告周家母女偷我东西啊,当铺的记录我查看不了,难道官府还查看不了吗?……”
沈青棠说得正起劲,还没来得及说完,马车突然间一阵剧烈的震动,沈青棠一个没稳住,直直扑向裴珩的怀里,裴珩下意识地伸手护住她。
恰在这时,外头一阵喧哗,车夫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大人,有人拦住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