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知道了沈青棠是姑娘家,把事情想了来回,就大概明白了二房这婆媳俩一唱一和,在谋划些什么。
她的眼神陡然变得威严,道:“珉哥媳妇,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不能光靠你一个人哭几声嚎几句,就把人定了罪。”
“珩哥儿可是什么都看到了,听到了,你是要自己说,还是让珩哥儿来说?”
杨氏怔住了,她以为方才的一番话,已经将男狐狸精的罪名给定死了,没想到裴珩一来,又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不满道:“祖母,您不能偏听偏信啊,他是世子的人,世子自然偏着他说话,总不能世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哪还有公道可言?”
老太君见杨氏还是抵死不认,便转头对沈青棠说:“不如请沈大夫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青棠把方才杨氏对她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老太君听得面色难看,道:“你自己听听,你说的哪一句话,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媳妇该说的话?传出去岂不是人人都要笑话我们国公府毫无家教?”
杨氏面色灰白,不敢回嘴,安氏本想再说话,可见媳妇儿这样子,看来说的都是真的,也不敢言语。
老太君厉声道:“从今日起,你就抄一个月佛经好好静静心,总是这样心浮气躁,口无遮拦的,出去也只会败坏我们裴府家风。像什么话?”
“从今日起,府里若是再听见什么关于沈大夫的风言风语,一律打了板子,赶出去。”
老太君一番话,算是给这个子虚乌有的调戏事件盖棺定论。
等闲杂人等都出去后,老太君慈祥地看向沈青棠,道:“老身有个孙女,叫裴瑾,月事来时总是疼痛难忍,劳烦沈大夫给瑾儿好好调理一下身子。”
沈青棠道:“老太君客气了,这是晚辈该做的。”
老太君叫人把裴瑾请过来,沈青棠给她把过脉后,写下一张方子,并且教了一些日常的保养方法。
裴珩带着沈青棠告退,刚走出松鹤堂,裴瑾身边的白鹭就追上来。
“沈大夫,柔嘉长公主给了我们小姐一瓶宫廷御药,小姐之前就是吃过这个药,效果很好。不知道会不会跟你开的药方药性相悖,能不能一起吃?”
说着,白鹭就递上来一个瓶子,沈青棠接过来,倒出一颗药丸,放在鼻尖下嗅,蹙了蹙眉,又把药丸掰开,用手指捻碎半颗。
沈青棠欲言又止,想了想,道:“先吃我开的药,吃药期间,不要吃这个药。告诉你们小姐,若有不适,再来寻我。”
白鹭走远了,裴珩见沈青棠神色有异,便问道:“那药有什么问题?”
沈青棠看了看周围,然后低声道:“那位公主殿下,是不是跟裴大小姐有仇?”
裴珩的眉头微蹙,转过脸看沈青棠。
沈青棠道:“那药的确对大小姐的腹痛有很好的缓解作用,但是治标不治本,药丸中还添了一味药,会让大小姐成瘾,离不了这个药。”
“还好,大小姐吃得不多,还没到上瘾的时候,让她别再吃了就好。可我人微言轻,不敢轻易说公主的坏话,怕是还要大人出面去告诉大小姐。”
裴珩颔首,道:“多亏你提醒。”
这一日之后,徐氏每次往清风院送汤水点心,总是多送一份,然后借着送点心的时间,拉着沈青棠问东问西,沈青棠也一一答来。
徐夫人自认为对儿子的眼神还是很了解的,以往其他女孩往裴珩眼前这么一杵,裴珩都视若无物。
而他面对沈青棠,虽说还没到喜欢的地步吧,但是他眼中透出来的对沈青棠的亲近和维护,却是不作假的,这叫徐夫人很是诧异,自然就对沈青棠多了几分兴致。
诚然,出身实在是差了点,但是若是珩哥儿喜欢,徐夫人也可以接受。
毕竟,珩哥儿难得喜欢一个女子,而这女孩儿看起来也实在招人心疼招人爱。
徐夫人现在对儿子的要求,就两个。
别搞断袖之癖。
别招惹青楼女子。
其他的,就随儿子喜好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不管那么多了。
关键是,儿大不由娘,她也管不了啊。
从杨氏大闹那日,老太君下了死命令后,全府上下再也没有什么风言风语。
杨氏禁足院里,抄写佛经,心里恨死了沈青棠,跟丈夫裴珉抱怨,裴珉却撇撇嘴,道:“你说你惹他们干什么?”
明明知道惹不起,还非要惹。
杨氏气愤道:“我是为了谁啊?我辛辛苦苦为你筹谋,你不但不领情,竟然还怪我,活该你一辈子没出息。”
裴珉道:“你当大哥是那么好糊弄啊?他的人你也敢污蔑,罚你抄经书都是轻的。”
杨氏一句话都懒得跟裴珉说了,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他与裴珩是兄弟,可怎么天差地别的?
杨氏还是忍不住把话说出口,裴珉没好气地来了句:“你有本事,当时就该去嫁我大哥啊!我再差,至少我愿意娶你,可我大哥,你看这些年他眼里容得下谁啊?”
夫妇俩言语不和,不欢而散,裴珉提着鸟笼出了门,继续逗弄他的八哥,杨氏却只能继续抄经书。
可杨氏咽不下这口气,她出不去,她收拾不了沈青棠,自然有人可以收拾。
杨氏唤来丫鬟,附耳说了几句,道:“这些日子以来裴珩对那小白脸是如何的亲近和维护,你务必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全部告诉李云娇。”
这日,裴珩接到云川来的书信,信中说已经查了那个叫月瑶的姑娘,她的父母早亡,但是亲兄弟都还在,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裴珩看完信,不免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有点希望,现在又落空了。
他转头看见窗外,把守在廊下的梁枫叫进来,问道:“沈姑娘呢?”
“大人,沈姑娘出府了。”
“沈姑娘最近在外面干什么?”
虽说沈青棠可以自由出入裴府,但裴珩这几日不见她,觉得奇怪,还是忍不住问了梁枫。
梁枫道:“沈姑娘这几日一直跑当铺,但不是当东西,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等她回来了,让她到书房来。”
梁枫应声是,就出去了。
裴珩看着刚刚查到的东西,陷入沉思。
突然间,梁枫急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裴珩就听见梁枫在外头说:“大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