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棠心中实在后怕,在马车上跪下,颤抖道:“谢大人再次相救,若不是大人,我今日怕是……”
裴珩把她扶起来,见她额头微微冒汗,身体微微颤抖,道:“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沈青棠咬牙切齿道:“大人不知道,那张广恩是个变态,天天用那种饿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方才还说要单独带我去见朋友,谁知道他想做什么。”
裴珩道:“你到底为什么混进张家去?”
沈青棠抬起头,定定地看了裴珩一会儿,道:“大人,此事说来话长,请恕我暂时不能告诉你,等到恰当的时机,我一定坦然相告,可以吗?”
裴珩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今日我说的是真的,我祖母的确病了,我带你回府,便有劳姑娘帮我祖母看看。”
回到国公府门前,门房小厮见他们家素来清冷端肃的世子爷,带了一个穿着青色儒服的小公子回府,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那小公子眉若远山,眼如一汪澄澈的秋水,双唇不点而朱,真真是女子也要自叹不如。
门房小厮一会儿看看裴珩,一会儿看看沈青棠,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裴珩径直跨入府门,那小厮才反应过来,道:“世子回来了。”
裴珩对沈青棠道:“天色已经晚了,祖母已经歇下了,你先随我回清风院,明早再去为我祖母看诊吧。”
沈青棠住进了清风院的东厢房。
裴珩带了一个漂亮公子回府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府。
裴珩身边向来清净,外出办差,除了侍卫梁枫,就没有其他人。
国公夫人徐氏觉得脑袋嗡嗡的,上次她怀疑儿子不成亲是因为龙阳之癖,虽然裴珩否认了,但是徐氏心里还是有疑云的,忐忑不安。
如今,一个漂亮公子入住了裴珩的院子,这样的事情,怎能不叫她担忧啊?
徐氏越想越不放心,直接来到清风院,一看见梁枫,就问他:“世子带回来的公子住在哪里?”
梁枫如实相告,听完之后,徐氏心头的阴霾更重了。
那公子住的是离裴珩的正房最近的房间!
徐氏只觉得心里突突的,问起裴珩在哪里。
“世子这会子还在书房呢。”
徐氏提着食盒,来到书房,推开门一看,裴珩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望着灯火发呆。
因为开了门,风进来了,灯火摇曳着,裴珩这才看到徐氏,连忙起身,道:“母亲,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徐氏道:“你不也还没休息吗?娘来看看你,给你带了燕窝羹,趁热喝。”
“珩哥儿,你带回一个漂亮公子,是怎么回事?府里又不是没得使唤。”
裴珩正吃着燕窝,拿着调羹的手突然一顿,道:“他是个大夫,我请回来给祖母看看,因为天色晚了,才请他歇在我院里。”
徐氏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徐氏疑云散去,终于松了一口气,离开了清风院,离开前,还不忘叮嘱裴珩早点歇息。
裴珩站在院门口,目送母亲离开的身影,不由汗颜。
母亲大概又是误会了他有龙阳之癖,不然怎么不等第二日,更深露重地就赶过来询问呢?
第二日,裴珩带着沈青棠去给老太君问安。
沈青棠一进门,就接受了众多目光的洗礼。
其中尤为明显的就是二太太安氏,她的脖子伸得老长,看见站在裴珩身边的沈青棠,不由得咋舌。
我滴个乖乖,这样嫩生生的小公子,看起来实在招人,也难怪裴珩一见钟情,硬生生从别人手里要过来。
看来侄女是派不上用场了,难道要委屈外甥来迎合裴珩?不行不行,就算外甥愿意,妹妹也不会同意的,只能去外头寻些美男了。
安氏纠结的神色叫人捉摸不透。
这让沈青棠郁闷不已,不就是一个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什么好看的?
她不去管那些或好奇、或质疑的目光,挺直腰杆走过去,坦然坐在床沿,看了看老太君的脸色,给老太君诊了脉。
她看了前一个大夫开的药方,道:“老太君是气阴两虚,又兼肝气郁结,这个药方没问题,但是我要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加两味药。”
徐氏点头道:“就依沈大夫的。”
“另外,老太君近来深思倦怠,食欲不振,我给老太君灸几个穴位,今日应该就会好很多,再吃上三日药。”
沈青棠展开银针,给老太君下了针后,又问道:“我看老夫人底子不错,以往应该是身体健康,近来不知是错用了什么,才会导致如今情况。夫人若是放心,便让在下检查一下老夫人平日里接触过的东西。”
老太君睁开眼睛,看着这么养眼的孩子在眼前,心情也好了几分,知道是裴珩请来的大夫,便道:“小郎中请随意。”
徐氏道:“若能找到病因,我们国公府定有重谢。”
沈青棠检查了一下枕头、被褥、茶水、茶叶,最后检查到佛龛的时候,她嗅了嗅,在香炉里找到未燃尽的香,皱紧了眉头,道:“找到了!”
众人齐齐看过来,沈青棠道:“这香烛让人加了一种西域来的香药,耗气伤阴,导致气机紊乱,正是这种香药害了老太君!”
大家都很震惊,安氏皱着眉头道:“到底是谁要害老祖宗?”
沈青棠道:“这种香药并不致命,只会让人虚弱。老太君日日礼佛,没几日,就会觉得身子不适。下药的人,大概只是想让老太君虚弱,从而达到他的目的。”
徐氏转头看向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梅香,问道:“这次的香是谁送来的?”
梅香想了想,道:“这次的香是二奶奶送来的,算算时间,正好是十日前开始用的。”
二少奶奶杨氏感受到裴珩看过来的眼神,脸色发白,指着梅香,道:“你休要血口喷人,好好的,我为何要害祖母?”
梅香连忙跪下,道:“奴婢不敢冤枉少奶奶,只是实话实说。”
老太君用审视的眼神看着杨氏,缓缓道:“梅香说得不错,正是珉哥媳妇送来的。”
杨氏脸色煞白,慌忙解释道:“祖母,我不知情,定是手下有奴才手脚不干净,都怪孙媳用人不察,这件事交给我去查吧。”
徐氏一拍桌子,道:“我们文国公府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我亲自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子这么大,竟敢毒害老太君,我定要让他好看!”
老太君看了一眼杨氏,淡淡道:“珉哥媳妇既然要查,你就让她去查吧。”
自从裴珩步步高升后,二房的心思就越发活络了,安氏多少次在老太君面前,明里暗里想让老太君劝说裴珩举荐裴珉入仕,老太君听得烦不胜烦。
这才过了几日,她就病倒了。
难道就为了这个,二房竟然能对她下如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