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
宋思思睡得很好,早起给小圆子喂饱奶,就坐在门口织毛衣。
她花两块钱买了一个竹编的簸箕,正好可以放小圆子,小圆子不躺的时候,还可以拿来晒东西。
门口有一个百年榕树,坐下面乘凉很舒服。
宋思思给簸箕铺上薄薄的被子,她织毛衣的时候,小圆子就躺在边上晒太阳。
明亮柔和的阳光穿过厚厚的树叶,落下斑驳的光影。
小圆子好奇地用手脚去抓,发出可爱的奶音。
这是她离开家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觉得幸福。
平静的,安逸的,岁月静好的幸福。
只是,这短暂的安宁很快就被一声怒吼打破。
“宋思思!你还好意思在这里织毛衣!”
看着远处走来的男人,宋思思怔了一瞬。
傅砚亭胡子长长了许多,一天不见,人老了好多岁。
衬衫也不像原来那般干净整洁,一丝不苟。
邋遢的,还带着讨厌的烟味。
“干嘛?我们不是离婚了吗,我织毛衣还要向你汇报吗?”
男人走到她面前,扯下她手上的毛线往地上一丢,拎着人就往外走。
气得宋思思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你是不是有病,有病看病!”
男人捂着脸转过头,眼眸赤红,像染了血。
一晚上没睡,他头发凌乱,和平时判若两人。
他颤抖着声音,想说担心她,担心得一晚上没睡,像疯子一样到处找她。
怕她被欺负。
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了。
他那么爱她,她却狠心要离婚。
连最爱的钱都不要了,都要和他离婚。
她不配得到他的关心,得到他的爱!
宋思思把毛线团捡起来,抱起小圆子就往屋里跑。
主要男人这样子真的很吓人。
眼睛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握着拳头,手背上还起了青筋。
“川川不见了!”
话音落下,宋思思呼吸停滞了一瞬,脑袋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
“不是你说要川川的,你这么大个人,连孩子都看不住吗!”
看女人回头,男人的斥责声像雨点一样落下。
“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闹脾气,要离婚!”
“孩子大晚上说要去找你,我带他找了很久,一不小心……孩子就不见了!”
“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非要离婚,孩子就不会丢!”
“要是孩子有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
“傅砚亭!”
宋思思气到浑身发抖。
她一定是眼瞎脑子进水,才会喜欢这样没责任没担当的男人。
把他当宝伺候这么多年!
“你,加上你妈,两个活生生的大人,两个人四双眼睛,还看不住一个孩子吗?”
“你怪我一个女人,你也不嫌丢人!”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孩子。
“你给我闭嘴,孩子最后在哪里?你到底报警了没有!”
傅砚亭敛眸,离婚以后,他就一直魂不守舍。
后来孩子不见了,他又每条街道跑去找。
还是邻居刘大妈告诉他,思思搬到了这里。
他不知道去哪里找孩子,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想都没想就跑来了。
以前在家里也是。
虽然钱是他赚的,但家里的事都是思思在拿主意。
思思一走,他整个人都晕了。
宋思思看男人像傻子一样,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一手抱着小圆子,一手提着男人袖子去了警察局。
两个年轻的警察十分热心肠。
听孩子丢了,马上上附近挨家挨户地问。
这个年代街坊邻居走得近,一听川川不见了,没有一个不着急的。
大家都自发地跑去找。
傅砚轩走进大院,就看见三五个人,有人翻草丛,有人翻水井,还有人扒拉猪窝狗洞的。
“这找什么?谁家大金镯丢了?”
刘大妈叹出气,“谁要找那破金镯,是孩子,孩子丢了!”
男人眉目一拧,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哪个孩子?在哪丢的?”
“昨天晚上我还听川川在楼下嚎啕大哭,说要找爸爸,找白阿姨,结果,这孩子就不见……诶,我还没说完呢!”
傅砚轩顺着小河往白清悠家走。
川川特别喜欢白清悠,很有可能去白清悠家了。
只是因为是大晚上,那个点大家伙都在睡觉。
所以,他问了一圈周围的街坊邻居,都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大院。
宋思思怀抱着小圆子,整个人都软了。
原来削瘦的小脸更显苍白,眼角挂着湿漉漉的眼泪,失神地坐在石头上。
川川最怕黑了,这大晚上,一个人跑到大街上,不知道有多害怕。
想到孩子那么小,很可能被拐卖,被虐待,她心脏就揪心地痛。
傅砚亭想到孩子没了,一下子情绪失控,当着街坊邻居的面,什么话都蹦了出来。
“都是你,都是你闹着要离婚,不然孩子不会丢……”
刘大妈在边上探着脑袋问:“什么离婚?思思她丈夫不是死了吗?她离婚跟川川有什么关系?”
傅砚亭一下哑巴了,指着宋思思的手指僵硬在原地,偏边上还有热心的大姐问:“川川他妈妈呢?那个悠悠怎么没来呀?”
“呦,出这么大的事,我们上上下下哼哧哼哧地找,她一个当妈的人,跟没事人似的,这……这像话吗?”
“我看那什么悠也不是很爱孩子,可能不在身边带,不亲。”
“哪有这样当妈的,傅老师,这就是你不对了,孩子不见了,你不要告诉孩子母亲吗?”
“孩子会不会是去找妈妈了?你有没有问过孩子妈妈呀,说不定孩子就在她那呢?”
……
傅砚亭脸红了绿,支支吾吾地放下手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愣怔地看着众人,对上女人戏谑的眼神,他脸一下憋成了猪肝色。
宋思思呆滞的眼神没有聚焦,只是直直盯着他。
“是呀,傅老师,说说吧,不解释清楚,你让大家怎么看你?”
傅砚亭撇了撇嘴,看着周围叽叽喳喳的众人,他像是哑巴一样,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正手足无措,背后竟传来白清悠的声音,吓得傅砚亭虎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