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睛看向别的地方,“别今天离婚,明天死了,警察来抓我怎么办?”
宋思思声音很淡,“我买了火车票,带孩子回家,你放心,就算死,我也死远远的,不碍你眼。”
傅砚亭没动,最后还是被邱月芳拧着耳朵去的。
他很想跑,又觉得抹不开脸。
拿到离婚证,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看宋思思头也不回地走远,他声音干巴巴的。
“那个……到家了给我打电话呀,火车上坏人多注意安全……”
宋思思没理他,她过得这么差,才不要回家呢。
她不想父亲母亲担心她。
每周,她都会给他们打电话。
她性格就是报喜不报忧的那种。
上次她哥来看她,估计是看她瘦了,给了她三十块钱。
她没要,他哥趁她去排队买票,把钱缝进了衣服口袋。
衣服是妈妈给她做的薄棉袄。
一直到送他上火车,他哥趴着窗口,才和她说了钱的事。
不然,她可能真的要睡大街了。
上招待所开了一天房间,放了东西,宋思思抱着孩子去给刘大妈送裤子。
“哎呀,这版型好看,一点不显腿粗,干活方便,还舒服。”
“主要是您高挑,穿别人身上,指定没这么好的效果。”
宋思思给裤管接了边,改成了几十年后时兴的阔腿裤,版型上看着也洋气很多。
遮肉又凉快。
刘大妈对着镜子转了好几圈,“大妹子,这改一件多少钱呀?”
宋思思笑嘻嘻的,“这花不了多少时间,不要钱。”
听说不要钱,刘大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这小姑娘嘴甜又热心,对她印象好的不得了。
“那你有空给我那小孙子织毛衣吗?毛线我都买好了。”
“有空的,我下午把画好的图拿来,您看看有没有更喜欢的。”
“好嘞,这次说好了,一件五块,你可一定要收的。”
“那谢谢大妈了。”
“谢什么,这毛线加手工费比商场卖的便宜多了,还好看,我先定两件,钱先给你……”
宋思思很高兴。
这是她第一次赚到钱。
她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向老公伸手要钱的家庭主妇了。
两人聊了好一会,宋思思也问起了周围有没有要租的房子。
“那你可真是问对人了,我那小姑调去首都了,有一套小房子,一室一厅,一直没舍得租,就怕被人住坏了。”
“她说了,租房子的最好是个小姑娘,勤快的,爱干净的,我中午和她说说,她肯定租。”
“那,那会贵吗?”
“我们自己人,都是邻居,你一个人,老公死了,又带个这么小的孩子,确实不容易,一个月给个二十块,意思意思完了。”
宋思思很激动地拉着她的手,恨不能亲她两口。
下午她去看了房子,马上先付了一个月租金。
房子不仅采光好,最重要的是有一台缝纫机。
刘大妈说她可以用,只要别弄坏就行。
宋思思抱着小圆子很开心,“你看刘妈妈对我们多好,我们有地方住了。”
小圆子是个爱笑的孩子,冲着刘大妈咯咯地笑,可爱极了。
宋思思把屋子打扫了下,又用剩下的钱买了点必要的生活用品。
小圆子特别乖,宋思思没抱她的时候,就一个人躺在床上咿咿呀呀地和自己的手指头脚指头玩。
不哭不闹。
累了一天,宋思思早早的就睡着了。
教师宿舍楼,傅砚亭坐在门口有点失神。
“妈,你不是说她肯定熬不过一天,就会回家吗?”
邱月芳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急啥?明天,明天她指定回来。”
傅砚亭在楼下等到半夜。
楼上儿子傅青川做了噩梦,哇哇大哭。
邱月芳怎么哄都不行,只能把孩子抱去门口。
“你看看你儿子,哎呦喂,哭个没停,你快哄哄吧。”
傅砚亭指尖夹着烟。
从和宋思思结婚以后,考虑到孩子,他就把烟戒了。
这会心情烦闷,连抽了三根。
猩红的火点跳动,男人眼睛像是染了墨,暗色浓稠。
他没理母亲的大呼小叫,只是声音很淡地问:“妈,这么迟了,她一个人,能带着孩子去哪?”
“她不会有危险吧。”
他给思思父母打了电话,他们不知道女儿要回去的事。
她根本没回家。
这个时候地痞流氓还是很多的。
思思从来没有离开过家。
没生小圆子的时候,每天都搂着他睡。
她害怕打雷,还害怕鬼。
那么胆小的一个人,又身无分文。
她能去哪?
看儿子像丢了魂一样,连戒了多年的烟都抽起来了。
邱月芳一巴掌拍向他脑袋。
“那女人根本配不上你,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还没走一天呢,就跟没魂似的,怎么,没女人还不能活了?”
傅砚亭低垂着眼眸,像是没听见似的喃喃自语。
“她没有钱能去哪里?她该不会遇到危险了吧?”
邱月芳蹙着眉头,伸手去揪儿子耳朵。
“别她她她了,快点抱你儿子!”
“这小兔崽子,一天到晚哭哭哭,一点也不好带!”
邱月芳把穿着睡衣的孩子往地上一丢,踩着大拖鞋啪叽啪叽上楼了。
“我住你这儿是养老的,不是帮你看孩子的,这么吵,吵得我都要失眠了!”
川川看没人理他,哭得更大声了。
“爸爸,陪我睡,爸爸陪我睡!”
傅砚亭烟点了几次没点着,只说了句“给我回去睡觉”。
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青川被风吹得瑟瑟发抖。
周围黑漆漆的,看着爸爸的背影越来越小,他伤心得嚎啕大哭。
妈妈走了,爸爸也不要他了,奶奶嫌他烦。
他要去找白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