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深吸一口气,迎着张建军审视的目光,清晰地说道。
“张干事,草木灰是碱性的,在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加一点点在水里沉淀过滤,可以中和胃酸,缓解一点饥饿感,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土法子。至于恢复……”
她顿了顿。
“那是因为……我们今天早上运气好,在后山捡到了一只……撞死的野兔!我熬了兔肉汤,给爹娘哥妹补了点油水!”
“野兔?”
屋内所有人都是一愣!
连林雪梅也瞪大了眼睛。
“是!”
林晚点点头,看向门外焦急的母亲。
“娘,您把早上熬汤剩下的那点汤底和兔骨头拿来!给张干事看看!”
王桂香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应声。
“哎!哎!我这就去拿!”
很快,王桂香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破瓦罐。
“张干事,您看!”
王桂香将瓦罐递过去。
“这就是早上熬的!晚儿运气好,捡了只撞死的兔子!
我们一家就靠着这点油水,才缓过来点劲儿!
可……可就算吃了点肉汤,我们也还是虚的啊!哪有力气去杀人?更别说掐死人了!”
她说着又哭了起来。
张建军看着瓦罐里的汤底和骨头,又闻了闻那气味,确实是野兔汤。
林晚的解释合情合理。
野兔撞死虽然少见,但并非不可能。
这也解释了林家气色好转的原因,也侧面佐证了他们之前确实虚弱不堪。
林雪梅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没想到林晚竟然还有这一手!
她不甘心地叫道。
“兔……兔子?谁知道是不是偷的!或者……或者是她用卖人参的钱买的!”
“林雪梅!”
张建军厉声喝止她。
“没有证据,休要胡言!”
他转向林晚,眼神复杂。
“这兔子汤,倒是解释了你们恢复的原因。不过……”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
“这并不能完全洗脱你们的嫌疑。刘二狗的死,脖子上的指痕是关键!”
就在这时,刘大夫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和一个小镊子,镊子上夹着几根细小的灰褐色的纤维!
“张……张干事!有发现!”
刘大夫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在刘二狗的指甲缝里!发现了这个!还有,在他贴身口袋里,找到了……找到了这个!”
他将镊子上的纤维递给张建军,又将那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张被揉的皱巴巴粮票和几毛钱零票!
正是林晚家丢失的钱票中的一部分!
屋内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了李老栓手中的东西。
王铁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滚而下!
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张建军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利剑,最终定格在王铁柱那只指节发白的右手上。
那虎口处,似乎还残留着麻绳的勒痕?
“王、铁、柱!”
张建军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一字一顿,带着滔天的怒意。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瞬间聚焦在王铁柱那张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上!
刘大夫手中那沾着污迹的钱票,那几根灰褐色的麻绳纤维,此刻成了最致命的铁证!
王铁柱浑身筛糠般颤抖,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
“我……我……不是我!”
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张干事!您……您不能冤枉好人啊!
这……这钱票……也许是刘二狗偷的!
他……他死前塞进兜里的!
那……那麻绳……山上有的是……怎么能说是我……”
“好人?”
张建军怒极反笑。
“钱票是林晚家丢的!
刘二狗指甲缝里的麻绳纤维,跟你民兵队仓库里捆东西的麻绳一模一样!
还有你手上这勒痕……”
张建军猛地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王铁柱想要藏起来的右手腕,用力掰开!
王铁柱虎口处,一道新鲜的深紫色的勒痕赫然在目!
与刘二狗指甲缝里的麻绳纤维颜色质地完全吻合!
“啊!”
王铁柱发出一声痛呼,试图挣扎,但张建军的手如同铁钳,纹丝不动!
“现在,你告诉我!”
张建军的声音如同寒冰,每一个字都砸在王铁柱的心上。
“昨晚戌时前后,你在哪里?刘二狗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你手上的勒痕,哪来的?这钱票,怎么会在刘二狗身上?说!”
铁证如山!
动机昭然!
王铁柱的心理防线在张建军雷霆般的质问和那无可辩驳的证据面前,彻底崩溃了!
“我……我……”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跪在地,涕泪横流。
“张干事!饶命!饶命啊!我……我是一时糊涂!是……是刘二狗!是他该死啊!”
他语无伦次地哭嚎起来。
“之前……之前我带人去林家翻查……
我……我第一个冲进去……在……在灶房梁上的草堆里……摸到了那株人参!
还有……还有一小包钱票!
我……我鬼迷心窍啊!想着林家人都‘死’了……这东西……这东西……”
他猛地指向角落里面无人色的林雪梅、赵金花和林周氏。
“是她们!是她们说林家人活不过来了!东西放着也是浪费!不如……不如分了!
我……我就起了贪念……”
“你胡说!”
林雪梅尖声尖叫,脸都吓白了。
“你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赵金花和林周氏也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否认。
“没有!没有!王队长你疯了吗!乱咬人!”
“闭嘴!”
张建军一声暴喝,震得三人噤若寒蝉。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她们,如同看三只肮脏的老鼠,最终回到王铁柱身上。
“继续说!”
王铁竹涕泪交加。
“我……我藏好东西,想着等风声过去……
谁知道……谁知道我出来的时候,在院墙根被刘二狗那狗日的撞见了!
他……他看见我怀里鼓鼓囊囊的,就……就想分一杯羹!
威胁我要是不给他一份,就去告发我!
我……我气不过!
就……就把他引到村口老槐树下……趁他不备……从后面……用……用捆东西的麻绳勒……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双手颤抖地比划着,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疯狂。
“我……我没想杀他!
真的!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他!
谁知道……谁知道他拼命挣扎……
我……我手上劲大了……就……就……”
他捂着脸,发出绝望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