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呼喊声如同炸雷,瞬间撕裂了靠山屯的宁静!
赵金花和林雪梅搀扶着魂飞魄散的林周氏,如同丧家之犬般一路哭嚎着逃回自家。
她们那惊恐万状的模样和语无伦次的尖叫,将“林老二一家被林晚毒死”的恐怖消息,迅速散播开来。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整个靠山屯蔓延。
村民们惊疑不定地涌向林家那破败的小院,远远地围拢着,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没人敢上前靠近。
“真的假的啊?一家四口全没了?”
“赵金花亲眼看见的!说林晚给了他们一人一颗蓝幽幽的药丸子,他们吃了就直挺挺地倒下了!没气了!”
“我的天爷!那丫头疯了?连亲爹娘都毒?”
“我看是被省城那公子哥儿甩了,受了刺激,回来拉全家垫背的吧!”
“造孽啊……”
张建军是第一个冲进小院的。
他的脸色铁青,身后跟着两个同样面色凝重的大队人员。
昨天顾长风的威慑言犹在耳,转眼间他“托付”的人家里就出了灭门惨案!
这简直是往他脸上狠狠地扇耳光啊!
院内,死寂的可怕。
低矮的土屋门敞开着,一股混合着草药和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张建军的心猛地一沉,他快步走进昏暗的里屋。
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个见惯了生死离别的干部也倒吸一口凉气!
冰冷的土炕上,林老栓、王桂香、林山、林小雨,一家四口并排躺着,身上盖着破旧的薄被,只露出他们灰败毫无血色的脸。
他们紧闭双眼,嘴唇泛着青紫,胸膛没有丝毫起伏,俨然是四具冰冷的尸体!
林晚跪在炕前的地上,头发散乱,双目赤红,脸上泪痕交错,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她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温润的玉盒,盒盖打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她嘴里反复地喃喃着。
“没了……都没了……是你们逼的……是你们逼死了他们……偿命……要偿命……”
看到张建军进来,林晚猛地抬起头,她那双赤红的眼睛里爆发出刻骨的仇恨和疯狂!
她指着张建军,又指向屋外,声音嘶哑尖厉的叫道。
“你!还有她们!你们都是凶手!
是你们逼死了我爹娘!逼死了我哥!逼死了小雨!
你们还我爹娘!还我哥哥妹妹!”
她挣扎着想要扑过来,却被旁边的大队人员死死按住。
“林晚!你冷静点!”
张建军厉声喝道,但他看着炕上那四具“尸体”和林晚疯狂绝望的样子,他心中也是惊疑不定,寒意阵阵。
难道……真的是被逼急了,绝望之下……
“李大夫!快来看看!”
张建军强压下心头的震动,对着门外喊道。
大队卫生所的刘大夫,背着药箱,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他看着炕上的景象,也是吓得手直哆嗦。
他硬着头皮上前,颤抖着手,先探了探林小雨的鼻息——冰冷,毫无气息!
又摸了摸林山的颈动脉——死寂一片!
再试试王桂香和林老栓——结果一样!
他最后翻开林小雨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又按了按林老栓冰冷僵硬的手臂……
“张……张干事……”
刘大夫声音发颤,脸色惨白。
“没……没气了!身体都僵了!凉透了!这……这至少死了有半个时辰了!”
他行医几十年,虽说是赤脚医生,但基本的生死判断还是有的。
眼前这四人,无论从气息、体温、僵硬程度还是瞳孔反应,都是标准的死亡状态!
绝对装不出来!
张建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死了!
真的死了!
一家四口!
灭门惨案!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林晚!”
张建军猛地转头,目光如刀地刺向被按住的林晚。
“那药丸是什么?哪来的?”
“药丸?哈哈哈……”
林晚仰天发出凄厉的惨笑。
“是毒药!是我从山上采的毒草做的!她们不是要钱吗?不是要人参吗?
我给她们!我拿命给她们!她们满意了吧?都满意了吧?”
她疯狂地挣扎着,眼神涣散,状若疯魔。
张建军眉头紧锁。
林晚的话漏洞百出。
山上采的毒草,能做出这种瞬间毙命毫无挣扎痕迹的剧毒?
但她的精神状态和眼前铁一般的“尸体”,又让人不得不信。
更重要的是,顾长风……
这药,会不会和他有关?
这个念头让张建军不寒而栗,他不敢深想。
“先把林晚带走!看管起来!”
张建军沉声下令,他需要冷静,需要理清这团乱麻。
两个大队人员立刻架起挣扎哭嚎的林晚,把她拖出了屋子。
张建军又看了一眼炕上冰冷的“尸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
他挥挥手,对刘大夫和闻讯赶来的几个胆子大的村民说道。
“你们找几块门板……先把人抬出来,放在院子里。等……等大队来人了再说。”
林老栓几人的“尸身”被抬到院中,用破草席草草盖上。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整个靠山屯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恐惧和议论中。
有人叹息,有人恐惧,更多的人,则是将目光投向了院中那几具“尸体”,以及……他们可能留下的“遗产”上。
林家小院的悲恸和死寂,与林老大家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老大林有福家的土屋里,气氛压抑中透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林周氏坐在炕上,拍着大腿干号,嘴里骂着林晚是丧门星,咒她不得好死,但浑浊的眼睛里却没什么真正的悲伤。
反而是她时不时地瞟向窗外林老二家的方向。
赵金花则兴奋地在屋里团团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死了!真的死绝了!太好了!这下房子、院子、还有那些钱票!还有那株老山参!都是咱们的了!”
林雪梅脸上也带着一丝快意,但更多的是算计。
“娘,您先别急。现在他们尸骨未寒,张干事还在那儿盯着呢,咱们现在去拿东西,太扎眼了。”
“等?等到什么时候?”
赵金花急不可耐。
“万一被张建军那帮人搜走了怎么办?或者被哪个手脚不干净的村民顺走了,怎么办?”
“不会。”
林雪梅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张建军现在焦头烂额,要查案子,还要防着林晚发疯,顾不上仔细搜他们家。
至于村民……哼,有奶奶在,谁敢动老我们林家的东西?”
她看向林周氏。
“奶奶,现在二叔二婶没了,您就是这家的老祖宗!
这房子,这院子,还有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该是您老人家的!
您去拿,天经地义!张干事也说不出什么!”
林周氏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
对啊!
她是老娘!
儿子死了,儿子的东西就是她的!
她拿回来,谁敢说半个不字?
“对!对!雪梅说得对!”
林周氏立刻来了精神,也不干嚎了,拄着拐棍就要下炕。
“我的东西!我去拿回来!都是我的!”
“娘,您慢点!”
赵金花连忙扶住,脸上笑开了花。
“我和雪梅陪您去!给您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