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走了半个多时辰,一处隐蔽的山坳出现在林晚的眼前。
只见山坳三面环抱着陡峭的山崖,崖壁上爬满了苍翠的藤蔓。
山坳中央,竟有一泓清澈见底的小潭。
潭水是从崖壁缝隙中渗出的山泉汇聚而成,水汽氤氲。
更让林晚惊讶的是,潭边不远处,依着山壁,搭建着一座极其简陋却异常坚固的木屋。
木屋不大,但结构精巧,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屋外,用平整的青石板垒砌着一个简易却规整的露天灶台,旁边甚至还摆放着几件看起来颇为专业的工具。
小巧的银质药碾、造型奇特的陶制药炉、几把寒光闪闪的薄刃小刀,以及几个密封性极好的玉质或竹制的药瓶药罐!
这是……顾长风的小木屋?
林晚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这绝非临时搭建的落脚点,更像是一个长期使用的专为处理药材而设的药坊!
那些工具,尤其是那个造型古朴,带着细微符文刻痕的陶制药炉,一看就价值不菲,绝非寻常之物!
省城顾家的势力,竟已无声无息地延伸到了这青龙山深处了吗?
“把东西放下。”
顾长风走到青石灶台边,示意林晚将瓦罐放在旁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他自顾自地拿起那个陶制药炉,动作熟练地检查着炉膛和通风口。
林晚依言放下瓦罐,目光却忍不住被那些精致的工具吸引。
她前世作为药材基地负责人,对这些工具再熟悉不过。
顾长风……他懂药!
而且造诣极深!
绝非仅仅是为了那口吃的!
“看什么?”
顾长风没有回头。
“过来。”
林晚收敛心神,走到灶台边。
顾长风将那个陶制药炉放在灶台上,点燃了炉膛下的柴火。
火焰跳跃,炉身很快均匀受热。
“看好火。”
他命令道,同时拿起林晚带来的那罐“废汤”,打开盖子。
浓郁的香气再次弥漫开来,但顾长风的眉头却蹙得更紧。
他拿起一根银针,极其小心地探入温热的汤汁中,片刻后取出,对着光线仔细查看针尖。
林晚屏息凝神,努力集中精神感受着炉火的温度变化,同时分心观察着顾长风的动作。
她看到,那根细长的银针针尖,竟然附着着几缕极其细微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絮状物!
“这就是杂质。”
顾长风的声音冷冽。
“精华未能完全融合提纯,药性冲突残留的‘火毒’。凡俗之火,粗野无控,强行熬炼,便是如此结果。精华十不存一,反生燥烈之毒。”
他将银针递给林晚。
“你仔细感受一下它。”
林晚小心翼翼地接过银针。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几缕灰色絮状物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燥热、混乱、甚至带着一丝破坏性的气息,顺着指尖猛地刺入她的感知!
她精神本源受损带来的迟钝感,竟被这股异常的气息刺激得微微刺痛!
这就是……杂质?
火毒?
空间药鼎提纯时未能完全祛除的东西?
“现在,看火。”
顾长风指向炉膛。
陶制药炉内的火焰并非普通的橙红色,而是在某种特殊炉身结构的作用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近乎透明的淡青色!
火焰稳定而内敛,热力高度集中,几乎没有寻常柴火的烟气和跳跃的余焰。
“凡火粗狂,伤药性。
此炉聚火为‘炁’,温而不燥,烈而不灼。
控火之要,在于‘匀’与‘透’。”
顾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极其细微地调整着通风口和柴火的摆放角度。
那淡青色的火焰如同有了生命,随着他的心意,均匀地舔舐着炉膛的每一个角落,温度恒定得可怕!
林晚看得心神俱震!
这绝非普通的控火技巧!
这简直是对火焰能量的精微操控!
她前世作为美食博主,对火候也颇有研究,但从未见过如此神乎其技的手段!
这个顾长风,到底是什么人?
他展示这些,真的只是为了教她熬药膳?
“祛杂,先明其性。”
顾长风拿起药碾,放入一小片林晚带来的黄芪嫩苗,动作优雅而精准地碾磨起来。
他的动作看似不快,但每一次碾压都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银质的药碾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灵性。
很快,黄芪被碾成极其细腻均匀的粉末,散发着纯净的豆腥微甘气息,没有一丝燥气。
“碾磨过粗,精华难释;过急过猛,反生燥气。需顺其纹理,徐徐图之。”
他一边演示,一边讲解,声音依旧清冷,但内容却直指药材处理的精髓。
林晚如饥似渴地看着,听着。
顾长风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钥匙,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更深层次药膳技艺的大门!
她受损的精神本源,在这充满药香和精妙技艺的环境中,竟感到一丝微弱的滋养和舒畅!
她的感知力似乎也恢复了一丝往日的敏锐!
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顾长风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极其内敛却磅礴的生命气息。
只是在他那气息深处,似乎缠绕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寒?
难道……这就是他需要特殊药膳的原因?
就在林晚沉浸于这难得的学习和感悟中时,她并不知道,远在靠山屯的林家小院,正酝酿着一场由嫉妒和贪婪引发的风暴!
靠山屯,林家小院。
林晚被顾长风带走后,张建军黑着脸,将还想闹事的大伯一家和哭哭啼啼的林周氏严厉训斥了一顿,并警告她们不许再骚扰二房,否则按破坏生产扰乱秩序处理。
在顾长风无形的威慑下,张建军的警告格外有效,赵金花和林周氏虽然满心不甘,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灰溜溜地回了家。
然而,回到自家那相对宽敞的土屋,赵金花的刻薄和贪婪立刻就爆发了!
“呸!什么玩意儿!”
赵金花狠狠啐了一口,三角眼闪烁着恶毒的光。
“那个小贱人走了狗屎运了,攀上高枝儿就了不起了?
我看那省城的公子哥儿就是玩玩她!玩腻了就扔!
还教她熬药?我呸!就她那点本事,熬耗子药还差不多!”
“娘,您消消气。”
林雪梅端来一碗水,脸上早已没了在张建军面前的楚楚可怜,只剩下冰冷的嫉妒和算计。
“二叔家现在可不一样了,张干事护着,还有省城的靠山……我们硬碰硬,恐怕不行了。”
“那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吃香的喝辣的?
那新瓦罐!那蜂蜜!还有那厚厚一沓钱票!我亲眼看见王桂香那贱人藏起来的!”
赵金花越想越气,眼睛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