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杀千刀的!”
知县一听说谢灵犀家着了火,天还没亮就赶了过来,没想到,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那棵柿子树被砍断折,整间房子都被烧成了灰烬。
“人呢!快押来!”没人应声,他才想起来这不是在自己的地盘,跟着李管家到了狗窝前。
黑衣人被捆紧倒在地上,嘴边挂着口水,眼神狠戾地瞪向知县。
可他不知道,这副样子起不到威慑作用,反而让他的表情更加。
知县沉着脸,在他身上扫视几圈:“谁派你来的?”
他一声不吭,只目光带着怨恨,投向谢灵犀。
“看来不给你点苦头你是不会招了。”知县语气阴冷,话语不带一丝感情。
李管家掏出一把两寸厚的戒尺,脸上仍然是喜庆的笑,戒尺却抡圆了甩到黑衣人手臂上。
黑衣人凄厉地哀嚎,嘴唇不停颤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口齿不清地说道:“谢灵犀!她指使我!”
话音一落,整个院子寂静下来。
谢礼一蹦三尺高,不可置信地瞪着半死不活的黑衣人:“你别放屁!”
黑衣人翻白着眼,最后看了谢礼一眼,彻底晕了过去。
知县目光瞥向谢灵犀,向前踱了几步,笑得打滚温良,目光却不和善。
谢灵犀赶在他开口前,搬出一箱柿饼子:“这是最后一波了,这次收的都在这了。”
知县沉默地看着百来个柿子,没应声。
“这人的主子也是个蠢的,这树上的果子已经摘净了才来砍。”谢灵犀拍拍手,站起身来,看着倒地不起的黑衣人:“您别着急,这柿饼子除了这棵树接的果子做不出来。这树还有半截连着,明年就还能结果,咱明年再卖就是。”
其实这话说得谢灵犀心里也没底,谁知道这树到底能不能活,这知县和身边的李管家她都得罪不起,如今洗干净自己的嫌疑才是要事。
知县一听这一箱竟是全国的绝版货,脸上的笑真诚了几分,拍手唤来李掌柜:“老李,搬走。”
谢灵犀拱手,真诚道:“还请您给民妇做主,带走这犯人,还我家个公道。”
知县拍了拍肚子,大笑两声:“一定一定。”身旁的侍卫利落地提走没有意识的黑衣人。
谢礼不自觉地跟着向前走了两步,听见定远侯的咳嗽声,脚步又生生顿在了原地。
马车渐渐远去,谢灵犀猛地掷出一枚玉佩,重重砸在谢礼背上,背着个小包袱,拉着楚小满走向门外。
“不是我,你听我解释。”谢礼拽住谢灵犀的手腕,可看着玉佩上的“礼”字,解释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只能干巴巴重复道:“真的不是我。”
“快滚。”谢灵犀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谢礼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求助一般看向定远侯。
定远侯摇摇头,叹了口气,牵着大黄狗走出院子:“你啊你。”
谢礼拎着院里仅剩的一口大铁锅,手足无措。
林地旁的房子有三间寝室,厨房柴房浴房一应俱全。
得知谢灵犀家半夜被烧,木匠带着全村有空的男女老少来帮忙。
谢灵犀一进门,便看见院里忙得热火朝天。她感动地呆怔在原地。
陈羽柔见她来,拎着扫帚凑了过来,指着墙角的菜:“大伙一听你家着火,都赶着来帮你置办新家了。”
谢灵犀忍着泛红的眼眶,放下手里的包袱:“谢谢各位了,今晚可都留下吃饭啊。”
说着卷起袖子,就在屋子角落里的坛子里捞出几颗娇黄的酸菜,泡在盆里。
对着几个来帮忙的姐姐笑道:“我腌着玩的,不知道好不好吃,大家伙帮我尝尝。”
几人干笑着,对这酸得倒牙的东西望而却步。
谢灵犀笑得爽朗,手下将猪肉片成薄片:“姐姐们,都把孩子接来呀,我一会做红烧肉,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蟹黄豆腐、酸菜肉片、清蒸鱼,大家带来的食材几乎全都上了桌。
众人看着比过年还丰盛的菜肴,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小刘村虽说不穷,但还没富裕到可以吃一桌子肉菜的地步。
谢灵犀端起自己酿的柿子酒,敬在坐的村民:“谢谢大家今天来帮忙,给大家都备足了酒菜,今天吃好喝好。”
众人拍手叫好,一小姑娘忍不住夹了一筷子,眼睛晶亮:“哇!简直比酒楼里的菜还好吃!”
一听这话,大家也不客气,小小的院子热火朝天。
谢礼失魂落魄地蹲在门口,热闹都是别人的,只有寂寞是他的。
他越想越委屈,他明明什么也没干,不知道为何纵火犯身上却有他的令牌。
他头抵在膝盖上,越想越委屈。
“舅舅,娘喊你进去吃饭。”楚小满手里捏着个鸡翅,含糊不清说道。
谢礼觉得楚小满现在像仙童,终于有人能懂他的伤心委屈,一把抱过他,不停抽泣。
“舅舅,娘说你吃饱了好上路。”
谢礼身形僵住,顿觉眼前的仙童变恶魔:“因为这个就让我上上……上路?好狠的心!”
楚小满懒得理他,满心记挂着红烧肉,快步跑回了屋里。
夜渐深,只剩下几个女人留下帮忙收拾,谢礼垂头丧气地走到谢灵犀身边,幽怨道:“因为一个牌子你就让我死去?你有没有心?你脚上的鞋垫还是我纳的呢。”
谢灵犀满脸错愕,挑眉看他:“我什么时候说让你死去了?我让你吃饱了饭回京城!来龙去脉查清楚!”
说罢,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脸红脖子粗的谢礼:“我给你缝的东西不比一双鞋垫多多了?你不也让我死去?”
谢礼一梗,心里像被人掐了一把,酸痛难忍。
他不敢抬头,颤着手端起给他留的一盆饭,埋头混着泪大口吃饭,泪水又苦又咸,饭菜却依旧香得不行。
楚逸半夜就去了刘郎中家处理烧伤,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没回来。
谢灵犀心里放不下,装好了饭菜去了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