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六个月,整整半年都没有云芝的消息。
而京中也纷争不断。
沈昭野一死,他的一众皇子公主,可是各怀心思。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每日都会有一阵的明争暗斗。
“我是父皇的长子,圣人的位置现在就该是我的。”
“胡话!圣人要是发话了,那么就现在来说,哪里有你什么事。”
“我们都是父皇的孩子,为什么不能争争?”
从早到晚,从晚到早,这些的争论叫人头疼。
幸好还有荀澄隐他们在,而且又有一班忠心的老臣在,倒是没有造成什么大乱。
只是圣人的位置一直空着。底下人的心思难免飘忽不定。
“没有想到如今还是你这里最舒坦。”
“封师姐说笑了,那件事之后,我算是看透了。与其掺和进那些糟心事,不如趁早脱身。现在在我的公主府里有吃有喝,很是不错。”
说话的人正是封兰苔和沈仙蕙。
因着颜道宁闹出那么一场,沈仙蕙虽然完成了婚礼,但是人却不能随意离开京都。成日就待在公主府里喂鱼逗鸟,吃吃喝喝,安心养胎。
她与封兰苔本就是同门师姐妹,只是先前二人有些年少的龃龉,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沈仙蕙自是看开了。
封兰苔此番回京已经是一身重担,公孙湘灵更是将灵清宗的事情全都交到了她的身上。她一个人在各处周旋,实在的没有空闲的时间。
“看来驸马很旺你,这种紧要关头骤然有孕,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躲开。”封兰苔拿出一枚芍药花玉佩递去,“这块玉给你安胎用。还有一些补身体用的草药仙果,已经让你府里的人带去库房了。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去找我。”
沈仙蕙一脸温柔地抚摸着尚是平坦的腹部:“不用这么客气,我这里什么都有。再说了,花月神医也时常来府上把脉。”
那件事发生时,花月正为王守真诊治,一口气闭关了许久。王守真是暂时保住了命,可是一出关就听到了接连不断的坏消息。
花月动用了一切的关系手段,都没有颜道宁的下落。
轰然倒塌的皇宫之中只有一具男尸。哪怕是掘地三尺,花月也会去做。但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
心中只剩下一种猜测,云芝将颜道宁带走了。
所以,他决定留在京都。留在这里等云芝回京。
“殿下,花月神医来了。”
“快请神医进来。”
花月没有等通传,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看见封兰苔的时候,连眼神都没有变化。
封兰苔起身恭敬道:“花月神医。”
花月嗯了一句,上前直接给沈仙蕙把脉,淡淡道:“一切安稳,公主安心调养即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再给你开几份药膳方子,你让人照着煮,用来滋补身子。”
沈仙蕙目露感激:“多谢神医。”
“有消息了吗?”
花月没有理会,看着封兰苔开门见山问。
冷不丁冒出一句,封兰苔也能回答上,无奈摇了摇头:“派出去的人还是没有消息传来。”
“我先走了,一有消息就来玉霄宗找我。”
花月一向来去自由,来帮沈仙蕙就是为了能够尽快了解到一些他可能不知道的消息。
至于玉霄宗,原本的一切全都成为碎瓦残墙。但是花月不甘心,拿出高价钱让人连夜将玉霄宗重新塑造出来。
一砖一瓦,全都是最初的模样。
可惜,故人全都不在了。只留下他一个人,独留在此。
封兰苔伸了伸懒腰,望着窗外明媚的天气:“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此话一出,沈仙蕙自是明白她嘴里提的是谁。
萧明玥回了兰陵,但是听说萧家出现了几位强有力的后辈。说是后辈,实际上是萧凛的私生子女,和萧明玥很是不对付。
扶离九枝被带去了雪原城,她是魔尊孩子的身份自此暴露。只是她和圣女谷南仙针锋相对,雪原城中隐隐分成两派。魔尊自然是力挺九枝,可奇怪的是忠心魔尊的老人大部分都站在谷南仙的身边。或许是九枝曾经在玉霄宗的事,成为了他们诟病的地方。
至于云芝,哪怕封兰苔他们想尽办法去寻找,但是都找不到她的下落。她就像从此人间蒸发了一样。
“你说,她会去哪里呢?”
“没有回小山村,没有去兰陵,所有可能投奔人的地方都查了一遍。一点儿行踪都没有。她或许就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待着。”
“地方那么大,她要是有心,我们确实难找到她。”
“她已经不信任京都中的任何人了。一旦离开就没有打算让我们找到。”
步六孤眉头紧皱,不知是在思考云芝的下落,还是在思考面前这盘棋?
对面的司空印眉头舒展,手中摩挲许久的棋子找到了落脚之处,笑道:“不好意思了,这一局我险胜。”
步六孤将手里的棋子一把丢进棋盒里:“无趣。没意思。”
司空印微眯着眼浅笑,这张温和的笑脸之下藏着几分寒意:“大家这么积极地寻找云芝,为的只是她身上的玉霄宗传承。这些的情况下,云芝不被找到结果会更好。”
“司空印,你还真是谦虚。他们这么急切地找云芝,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怕云芝对此心怀怨怼,万一带着玉霄宗的传承投奔了雪原城,那可就糟糕了。”
步六孤直接将实情点破,没有留任何的情面。
“要是她真叛投魔族,我一定会去杀了她。”
司空印还没有开口,梦青萝的声音骤然响起。
大难不死,梦青萝对于云芝的恨意越发浓重。她和云芝之间,一定有一场生死之战。
步六孤收敛了神色,客气又疏离说道:“不知你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有机会叫我们好先准备。”
“实话而已。步大人担心什么呢?根本就不需要事先准备。除非步大人知情不报,故意给云芝泄露消息。这样才不会被人诟病。”
梦青萝的面容憔悴,与先前相比,可以说是判若两人。深凹的眼窝看着叫人担忧,就连说话,都越发尖酸刻薄,听着都让人难受了。
步六孤只是笑笑,准备起身道:“人生得一旗鼓相当的对手很是开心,所以,明天我会再来归灵宗一次,再向你请教棋艺。”
天下之大,人口众多。
一个人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着实不好找。
红枫城里出现了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
只是这位大夫只给那些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人免费看病抓药。
粗略一算,这位大夫不仅挣不到钱,还得往里面源源不断地送钱。
有人也曾劝告过大夫,可以适当地收一些钱财,以弥补亏损的钱财。但是这些全都被大夫拒绝了。
这么看来,做好事的大夫应该是位十分有钱的女子。
“药方已经写好了,你只要按照上面写的来,不出七天,你的病一定会好。”
原本脸色蜡黄消瘦的老人家接过药方和钱,眼眶含泪,激动道:“多谢胡神医,多谢胡神医救命。”
“医者仁心,老人家,你不用这么客气。”
“胡瑜神医,从早到晚,您一直没有休息过,现在快去休息一会儿吧。”
说话的是酒楼里的少掌柜——胡珝。
“这是最后一位了。”
回应她的人正是云芝,只是现在的她先打算隐姓埋名,在一处地方安顿下来。
一品楼是个好地方。
他们家的菜味道一绝。
所以,云芝直接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先喝点汤暖暖身子。三鲜面马上就好。”胡珝笑着拉着云芝坐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云芝。
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炙热了,云芝忍不住侧头直接对上她的视线:“你在看什么?”
骤然开口,胡珝微微怔了怔。
思考了片刻,笑道:“看你啊!你真的很神奇。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多事情的情况下还能将一切都安排得那么井井有条,果真是很厉害。”
云芝接过小二送来的面,香味飘来,越发吸引人。不由得味蕾大开。对于胡珝后面的话语并没有进入云芝的耳朵。
“谬赞了。很多事情都是要靠大家的。”云芝抬头笑道,“没有你们这样的帮忙,光靠我一个人是难以实现的。”
“胡瑜,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这个偏僻的地方?”
思量再三,胡珝还是将心中的困惑说了出来。
相比较其他的城市,红枫城无疑是最不好的地方。胡瑜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会想着来这里呢?
“我喜欢。”云芝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云芝喜欢这里,那么她就愿意留下来。
没有别的理由,就是单纯的喜欢。
还有一件就是,云芝想要完成云苓的心愿。
云母识得书本典籍,所以在云芝小时候就会带着她和云苓二人一起识草药,学医术。云苓当初就是想要成为像母亲一样,能顾帮助旁人的好大夫。
可是事与愿违,云苓完不成的事情,云芝就打算替她完成。
离开京都之后,云芝不敢有丝毫的停歇,一路逃命,等她回过神来时,云芝正好在离红枫城不远的地方。
于是,云芝决定留在这里,远离京都的一切糟心事。
至于颜道宁,云芝当初好不容易摆脱了步六孤和丘穆陵之后,匆匆忙忙赶去皇宫。谁能料想得到,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颜道宁不可能会放过沈昭野,尤其是在颜道宁在拿剩余的寿元做抵押的时候。云芝就明白了,颜道宁一定要杀了沈昭野。可是这样,她就会飞速老去,最终逝世。
云芝阻挡不了,只是不想让颜道宁在死后还要遇见沈昭野。所以,云芝才那么火急火燎地离开,拼命都要带回颜道宁。
可是,她晚了一步。
颜道宁的剑气磅礴,直接削去了一半的皇宫。
沈昭野自是不甘示弱,拿出全都的身家来抵抗。
但,结果显而易见。
在皇宫倒塌之前,云芝摆脱了一些小麻烦,现在看来,这麻烦事还真不少,源源不断。
而云芝给颜道宁找了一处环境优美的地方,好生给她安排,让她度过最后的悠闲时光。
但是颜道宁已经没有多少气息了,能撑到现在,她完全是靠着自己一点一点挺出来。
“师叔放心,我不会让那些贼人将玉霄宗的传承乱传。”
颜道宁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云芝,日后师叔不能再给你撑腰了。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很多事情千万别往简单的想。你现在身怀玉霄宗的所有典籍,已经是个眼中钉,又有旁人的事情横插一脚。他们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的。”
“先行离开,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云芝也是这么想,所以,云芝跑了。在所有人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觉得很快乐。
只是,有些人不想她过这么顺服地过日子。
偶尔会有一点小麻烦。
比如现在,魔族在蠢蠢欲动。谷南仙一直听从无寂的命令企图开战,半年的时间里毁了不少村子。
最要紧的还是九枝,她的身份曝光,这件事到底是谁泄的密?
她离开京都是因为直接被无寂抓走的吗?那么九枝在雪原城里的生活会是怎么样?
虽然说她的血脉已经是全部的魔血,但是谷南仙毕竟在雪原城待的时间长,很多事情谷南仙会比九枝更先知道,更加清楚。
就比如说现在的骚扰源头,正是魔族。
“听说了吗?魔族要宣战。”
“什么?魔族是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宣战?”
“不对!如果魔族袭来,我们很可能都会死。”
此话一出,在场中的大部分人都发出了哀嚎。
“怎么会这样?”
“全都怪魔尊,非要接回扶离九枝。不接回来,谷南仙说不定就不会这么抓着一项说。”
“看来魔尊事情全都想得一清二楚。”
云芝紧紧抿着唇,凶狠的目光一一扫过:“你们在胡乱说些什么?”
许是被云芝这突如其来的高声呵斥,不然这么多的声音简直是令人头发晕。
夜晚,云芝收到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