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展进行的顺利,飞机落地那天距离订婚宴不到三天的时间。
宋清一进门就听到宋文聪在跟徐宁说话,语气里压着怒气。
“当初计划是你提起来的,如今沈家把婚期推迟是不是有什么消息泄露了。”宋文聪压着火气警告徐宁,“我说过,这个计划我不知道,也不赞成,要是到时候……”
“爸妈?”
徐宁一身白色的小香风套装,脖子上带着四角星芒的钻石项链,贵气温柔,可此时紧巴巴的抓着沙发扶手,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
宋清的声音打断了屋内的谈论。
乳白色的行李箱随意被仍在门口玄关处,宋清换了拖鞋直接落座在徐宁身边,视线打量了父母。
宋家的装修偏向于传统的轻奢,三十年前的别墅外墙已经斑驳,屋子内陈设舒适雅致,客厅中央的真皮沙发已经有些年头,不过保养得宜,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倒是有几分中古的味道。
宋文聪已经沉默,纵身稳稳的落在沙发的一侧,眉目间已经不见怒气和刚才语气里的急迫。
宋清跟宋文聪不是很熟,大概是失忆的原因,又男女有别。
住院恢复期间,哪怕是ICU,迷迷糊糊的记忆里宋文聪大概只去过一次,也仅仅是呆了几分钟就走了。
父女的感情没有多深,但是徐宁却是偏心的很,对着宋清可谓是有求必应,甚至不用求。
“怎么了这是?”宋清的视线从宋文聪的脸上转移到的徐宁身上,语气不经意的打趣,“爸,不会是又跟我妈吵架吧?”
午后的宋家还开着空调,冷风从天花板吹动了水晶灯凌乱的碎片,叮铃细响的时候有波光散落在人身上。
五十出头的男人眼角带着凌厉冷冷的盯着宋清,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迎接女儿的开心与欣慰,只有冷漠。
徐宁说慈父多弱女,宋文聪不是不爱她,只是有些矫枉过正了。
是吗?
宋清想起某个午后的画面,哥哥宋锦珩从外出差回来,宋文聪浅笑着满是欣慰的眼神里全是关心。
那个时候的宋文聪,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慈父。
“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做。”
徐宁的圆场打破了冰点,宋清也就笑起来,变成了乖巧的女儿跟着徐宁去吃饭。
午后的临时加餐做的简单,宋清一面吃着饭菜,一面简要说了S国毕业展的事情,她是第一个出场,时间虽然控制好了,但是要吃亏的。
第一个出场的,哪有最后一个压轴的分量重。
“很好了。”
徐宁下意识的开口,说完自己也是一愣,又笑起来,“学校临时改的时间倒是让你行了方便,不然你这几年在国外就白吃苦了。”
温柔的语气,妥帖的安抚,宋清咬着嘴里的菜心舌尖有些发涩。
菜做的算是对胃口,温度湿度甚至是餐桌桌椅的软垫都是宋清满意的舒适度,可空气中似乎总有冷凝水一般的因子浮动,隔绝了每个人身上属于人的温暖和亲近。
下午还是再去找找心理医生吧!
宋清吃完饭约了医生,很贵的顶尖医生,一节心理疏导两万,末尾结束的时候,医生给的建议是多做做以前喜欢的事情。
人类会忘记自己后天形成的习惯,因为某个节点激发起的爱好,但是本能是无法改变的,那是与生俱来的。
设计珠宝?
回程的车上,宋清抓着方向盘想到这个词自己都笑了。
五年的学识一朝失忆,别说是设计了。
现在她连设计的基础软件都不会用,身边重拾友情的旧友也只能顺着手机上点赞的数量来清算远近。
思来想去,合适追寻记忆的人,只有母亲徐宁。
回到宋家已是晚饭之后,滨河大道两旁散步消遣的行人络绎不绝,老人孩子太多,到家时钟正好敲了九点的钟。
徐宁喜静,书房里青花缠枝莲的盖碗里铁观音翠绿清香,金色的茶汤被徐宁送到眼前,宋清才开了口。
“妈,我以前除了设计,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宋清抿着热茶一脸愁容。
端着茶海的手陡然一顿,带着兰香的茶汤洒落在石板茶台上,徐宁从茶盘后拿出一抹仕女图茶巾缓缓的擦着。
水渍迅速被茶巾吸收,墨色的石板上已然干涩温润。
徐宁将茶巾从重新叠成了四方的形状,好似现在才有了功夫跟宋清说她失忆前的往事。
“你知道你为什么去S国吗?”徐宁问。
宋清又抿了一口茶,摇头。
“因为沈越霆。”
徐宁指尖落在盖碗蝉翼般的沿口缓缓摩挲,气息均匀顺畅。
“十二年前你跟着家里去参加一个长辈的宴会,沈家也去了还说了沈越霆要去留学的事情,那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后来的故事就如童话故事一般,徐宁说宋清闹着非要去留学,并且选了沈越霆的学校,这一上就是十二年。
后来沈越霆中途回国呆了几年,那也是宋清回国最勤的几年。
再往后就是沈越霆国内国外的跑,宋清就像是个守着记忆点的人,死死的守着他们共同的学校,从初中部到高中部,再到大学。
严格的说,宋清所有的求学路,走的都是沈越霆的路。
“等会儿。”
宋清抬手示意徐宁暂停,脑子稍过了一瞬就下定论,“你的意思是,我对沈越霆液一见钟情,然后亦步亦趋的追着去留学至今?”
这可不是徐宁的原话。
不过,总结起来倒是分毫不差,徐宁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然家里也不会一直想着办法给您们凑这门亲事。”
“凑?”宋清瞬间挺直了腰杆,“我还用他沈越霆凑啊?”
说的似乎是她宋清上赶着栓疯狗一样。
回到公寓,宋清的眉头还是皱着,跌回沙发上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如果没有失忆的话,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美梦成真?
想到这里,宋清打了个哆嗦。
徐宁没有骗她的理由,可有些地方不对,她心底有一层模糊朦胧的东西一直缠着宋清,说不清道不明。
通讯录找来找去,依旧没有合适的人开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