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雨季。
K站在露台边，看着远处被雨幕笼罩的山脉。
他回头看了一眼书房里的男人。
傅律深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笔，盯着面前的建筑图纸。
但 K知道，他根本没在看。
“老板，要不回去看看吧。”K开口。
“不回。”
傅律深头也不抬，声音很淡。
“可是……我说了，不回。”
K闭嘴了。
他转身要走，手机突然响了。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脸色变了。
“老板。”
“什么事？”
“顾家那边……打来的。”
傅律深的手一顿。
他抬起头。
K把手机递过去。
傅律深盯着屏幕上的号码，好几秒没动。
最后，他还是接了。
“喂。”
“傅先生。”
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男声，语气很客气。
“我是顾家的管家，老爷让我转告您一声。”
傅律深的手握紧。
“什么事。”
“少爷病了，高烧不退，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傅律深站起来，椅子被他猛地推开，发出刺耳的声音。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开始的。”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老爷说……”
管家顿了顿，“原则上不联系您。但沈小姐哭了三天，老爷实在看不下去，才让我打这个电话。”
傅律深闭上眼睛。
“她怎么样？”
“沈小姐一直守着，没合过眼。”
“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往外走。
K跟上去。
“老板，我安排飞机。”
“不用，我自己去。”
“可是……”
“让我一个人静静。”
傅律深头也不回，大步走进雨里。
K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
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放不下。”
十二小时后。
京城，顾家老宅。
傅律深站在门外，浑身湿透。
他没打伞，从机场一路淋着雨过来的。
管家开门的时候愣了一下。
“傅先生，您……”
“孩子在哪？”
“在二楼儿童房，但是……”
傅律深已经冲进去了。
他上楼，推开第一扇门。
房间里很暗，只开着一盏小夜灯。
沈清宁坐在婴儿床边，低着头，一动不动。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家居服，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回头。
看到傅律深的瞬间，她愣住了。
“你……”
“孩子呢？”
傅律深走过去，看向婴儿床。
小小的一团，脸烧得通红，呼吸很急促。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
“医生怎么说？”
沈清宁没回答，只是盯着他。
“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孩子。”
“不需要。”
沈清宁站起来，挡在他面前，“你走。”
“我就看一眼。”
“我说了，不需要！”
她的声音很尖锐，带着哭腔。
傅律深看着她，心里一阵刺痛。
“清宁……”
“别叫我！”
沈清宁往后退了一步，眼泪掉下来，“你当初说好的，这辈子不打扰我们。”
“我知道，但是……”
“没有但是！”
她抹了一把眼泪，声音颤抖，“你走，现在就走！”
傅律深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瘦了很多。
脸色苍白，眼神憔悴，整个人像是要垮掉。
“让我留下来吧。”
他的声音很低。
“求你了。”
沈清宁愣住。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傅律深说“求你”这两个字。
“我不会打扰你，我就在外面守着。”
傅律深说，“如果孩子有什么事，你叫我，我马上进来。”
“其他时候，我保证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沈清宁咬着唇，眼泪不停地掉。
最后她没说话，转身坐回床边。
傅律深松了口气。
他退出房间，关上门。
在走廊尽头找了把椅子，坐下。
就这么守着。
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早上。
顾言之从国外赶回来。
看到坐在走廊里的傅律深，他脸色一沉。
“你来干什么？”
“看孩子。”
“他不需要你看。”
顾言之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傅律深，你当初答应过我爷爷，放手。”
“我没打扰她。”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傅律深抬起头，眼睛里全是血丝。
“我只是想……知道孩子没事。”
“他会没事的，不用你操心。”
顾言之推开门走进去。
沈清宁还坐在床边，听到动静回头。
“言之……”
“我回来了。”
顾言之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你去休息吧，我来守着。”
沈清宁摇头。
“我不困。”
“你三天没睡了。”
“我睡不着。”
她看着床上的孩子，眼泪又掉下来。
“言之，他会不会……”
“不会的。”
顾言之握住她的手，“医生说了，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挺一挺就过去了。”
“可他烧了三天了……”
“会好的，相信我。”
沈清宁点点头，但眼泪还是停不下来。
顾言之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心里很难受。
“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想吃。”
“那喝点水？”
沈清宁还是摇头。
顾言之叹了口气。
这时，床上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
沈清宁忙站起来，把孩子抱起来。
“安心，安心乖……”
她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声音发颤。
孩子哭得很厉害，小脸涨得通红。
沈清宁慌了。
“怎么办，他是不是很难受？”
“我去叫医生。”
顾言之转身要走。
门突然被推开。
傅律深冲进来。
“怎么了？”
“关你什么事！”
顾言之挡在他面前。
“让开。”
傅律深盯着他，眼神很冷。
两人对峙。
这时，沈清宁突然开口。
“让他过来。”
顾言之一愣。
“清宁……”
“让他过来！”
沈清宁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是孩子的父亲，让他看吧！”
顾言之僵在原地。
傅律深走过去。
他看着沈清宁怀里哭闹的孩子，心像是被什么撕裂了。
“给我抱抱。”
他伸出手。
沈清宁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孩子递给他。
傅律深抱过孩子，动作很小心。
孩子还在哭，小手挥舞着。
傅律深低下头，在孩子耳边轻轻说着什么。
声音很低，别人听不清。
慢慢的，孩子的哭声小了。
然后，停了。
沈清宁愣住。
顾言之也愣住。
傅律深抱着孩子，轻轻晃着。
孩子竟然不哭了，睁着眼睛看着他。
小手还抓住了他的手指。
傅律深低头看着孩子，眼眶红了。
他说，“对不起。爸爸来晚了。”
沈清宁看着这一幕，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她转身跑出房间。
顾言之追出去。
“清宁！”
沈清宁跑到花园里，蹲在地上，抱着头大哭。
顾言之站在她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
沈清宁哭累了，声音哑了。
“言之……”
“嗯？”
“对不起。”
“你没做错什么。”
“我……”
沈清宁抬起头，眼睛红肿，“我以为我已经不在乎他了。”
“可是看到他抱着孩子的样子……”
她捂住脸。
“我心里好难受。”
顾言之沉默了很久。
“你还爱他。”
沈清宁没说话。
“清宁，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你会真正的完全的爱上我。”
顾言之蹲下来，看着她。
“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如果傅律深能让你开心，我不会拦着。”
沈清宁摇头。
“我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了。”
“为什么？”
“因为……”
她咬着唇，眼泪又掉下来。
“因为他伤我太深了。那些伤口，难以愈合。”
顾言之看着她，心里一阵刺痛。
他站起来。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孩子有我看着。”
说完，他转身走了。
沈清宁坐在地上，看着满地落叶。
风吹过来，很凉。
她抱紧自己，闭上眼睛。
脑海里全是刚才傅律深抱着孩子的画面。
他的眼神，那么温柔。
那么……痛苦。
沈清宁咬着唇，心里乱成一团。
为什么他现在才回来。
为什么他现在才知道后悔。
为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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