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老宅。
沈清宁站在雕花铁门外，看着这座盘踞在半山腰的庄园。
三年来，她只来过寥寥数次，每一次都像一场审判。
周慧兰，也就是傅老夫人，是个不讲理的存在，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所以沈清宁只好硬着头皮赶过来。
管家引着她穿过修剪整齐的花园，走进古色古香的茶室。
周慧兰就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身墨绿旗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眉眼间尽是威严。
她没看沈清宁，只是专注地摆弄茶具，动作优雅，却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沈清宁在她对面坐下。
“您找我。”
不是问句，是陈述。
周慧兰这才抬起眼皮，视线在她身上扫过。
“瘦了。”
她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看来离开傅家，你的日子并不好过。”
沈清宁没接话。
她知道这不过是开场白，真正的戏在后头。
周慧兰将一杯沏好的茶推到她面前，茶香袅袅。
“尝尝，今年的明前龙井。”
沈清宁端起茶杯，却没有喝。
“傅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周慧兰对她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有些意外，随即勾起一抹讥讽。
“翅膀硬了，连装样子都懒得装了？”
她放下茶杯。
“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孩子的事。”
终于来了。
沈清宁的心沉了沉，面上却依旧平静。
“孩子是我的，好像和傅家没什么关系。”
“你的？”
周慧兰像是听到了天大笑话，“沈清宁，你别忘了，你肚子里的是傅家的种。”
“那又如何？”
沈清宁抬眼，直视她，“离婚协议上写得很清楚，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协议是死的，人是活的。”
周慧兰身体微微前倾，那股压迫感瞬间袭来，“傅家不允许有流落在外的血脉。”
沈清宁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所以，您想怎么样？”
周慧兰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桌上。
“这是五千万。”
她看着沈清宁，眼神像在看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拿着这笔钱，去把孩子打掉，然后离开京城，永远不要再回来。”
茶室瞬间安静。
沈清宁看着那张支票，上面的数字无比嘲讽。
当初傅律深给她一千万，让她滚。
现在他母亲给她五千万，让她去杀了自己的孩子。
他们傅家的人，是不是都觉得钱可以解决一切？
“如果我不呢？”
周慧兰的脸色沉了下来。
“沈清宁，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热气，“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养大这个孩子？太天真了。”
“律深不会管你，傅家更不会认这个孩子。你一个人带着他，只会成为你的拖累，你的人生，会彻底被毁掉。”
“你还会被人指指点点，你的孩子会一辈子都活在私生子的阴影里。”
每一句话都像利刃，精准地插在沈清宁最脆弱的地方。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不能不在乎孩子。
“这是我的事。”
沈清宁将那股涌上心头的酸涩强行压下。
“毁不毁掉，都轮不到傅夫人来替我操心。”
她站起身，将那张支票推了回去。
“这笔钱，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孩子，我会生下来好好养大，他的人生，也用不着傅家来指手画脚。”
周慧兰没想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她猛地将茶杯拍在桌上，茶水溅出。
“你敢！”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怒意，“沈清宁，你别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肚子里的那个孽种消失！”
孽种。
她看着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的心，可以恶毒到这种地步。
“那我们就试试看。”
沈清宁眼中再无温度，只剩决绝。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周慧兰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会后悔的！沈清宁！你一定会后悔的！”
沈清宁没有回头。
从今天起，她要面对的磨难将会雪上加霜。
离开傅家老宅，沈清宁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
山间的风带着凉意，她却感觉不到冷。
周慧兰最后的威胁，在她耳边回响。
她不敢想象，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对付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坐上出租车，她第一时间给苏音音打了电话。
“音音，我可能惹上大麻烦了。”
她的声音还在发颤。
苏音音听完她的叙述，在电话那头气得破口大骂。
“这个老妖婆！简直是丧心病狂！用钱买人命？她怎么不去死！”
“清宁，你别怕！你现在马上回家，哪里都不要去！我怀疑她会派人跟踪你！”
沈清宁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从后视镜往后看。
车水马龙，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苏音音的话，却给她敲响警钟。
“我现在该怎么办？”她有些六神无主。
“离开京城！”
苏音音果断建议：
“找一个谁也找不到你的地方，先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再说！钱不够我这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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