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坟场核心

跟随着幽灵号，灰鲭鲨号如同幼崽紧跟母兽，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金属坟场中继续深入。周围的残骸愈发巨大、古老，一些舰船的样式甚至超出了沈清音在阿木终端里看到过的任何图鉴记录，带着难以言喻的怪异和……某种不祥的庄严。

光线愈发昏暗，那种暗沉沉的昏黄色仿佛凝固了一般。空气中弥漫的混乱能量场更加浓稠，如同无形的泥沼，拖拽着人的精神和意志。沈清音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变得有些迟滞，识海内的金光如同被重物压制，几乎停止了流转。

不知航行了多久，前方的幽灵号终于在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停了下来。

说它空旷，是因为这里没有堆积如山的舰船残骸，只有……一座“山”。

一座由无数扭曲、融化、互相嵌合的金属、晶体和某种无法辨识的暗色物质构成的，巨大无比的、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着的……“山峦”。

它静静地悬浮在坟场的中心，体积远超任何一艘已知的星际母舰。其表面布满了粗大的、如同血管般凸起的能量导管，里面流淌着暗红色的、如同熔岩又似血液的粘稠物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和高温。整个“山体”都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带着某种生命韵律的节奏，微微膨胀、收缩。

而在“山峦”的顶端，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如同被某种力量强行撕裂开的、边缘参差不齐的洞口，里面幽深黑暗，仿佛通往另一个维度。

这里，就是坟场的核心？幽灵号的目的地？

沈清音看着那座搏动的金属肉山，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的危险感攫住了她。这东西……是活的？或者说，曾经是某种活物？

灰鲭鲨号在幽灵号的指引下，缓缓靠近，最终停泊在了“山体”侧面一个相对平坦的、如同平台般的区域。平台边缘，就是那些搏动着的、散发着高温的“血管”。

舱门打开，屠夫率先跳了下去，踩在温热、带着某种弹性的“地面”上。沈清音紧随其后，脚下一软，这“地面”的触感怪异无比，绝非金属。

幽灵号的舱门也同时打开，船长那慵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把玩着那个液态金属球，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那座搏动的巨山，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欢迎来到‘利维坦之冢’。”船长开口，声音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或者说，欢迎来到……我们暂时的‘家’。”

利维坦？沈清音心中巨震。那是星际传说中，存在于远古时代、以星球为食的星空巨兽！难道这座“山”，是一头死去的利维坦的尸骸？！

“老板，东西拿到了。”屠夫走上前，示意了一下沈清音。

船长的目光落在沈清音身上，最后停在她紧握数据芯片的手上。

“很好。”他点了点头，并没有立刻索要芯片，而是转向那座搏动的巨山，“在兑现我们的交易之前，沈小姐，或许你有兴趣知道，霍司爵……或者说，整个星际联邦，为何对你如此‘锲而不舍’？”

他轻轻一抛，那个液态金属球悬浮到半空，迅速展开，化作一面光滑的镜面。镜面中，开始浮现出图像——正是沈清音刚刚拼死带回来的、那份天启集团数据中的一部分！

被重点标注的【“神血”样本活性分析】、【未知高维能量亲和性】等标题赫然在目！而旁边附着的几张极其模糊、却带着神圣威严气息的壁画拓片，描绘的正是远古时期，人类祭祀、甚至……猎杀某种散发着金光的存在！

“你的血，沈清音。”船长灰蓝色的眼眸看向她，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并非简单的变异或异能。它源自某个……早已被历史埋葬的‘神明’时代。是打开某种力量之门的钥匙，也是治愈……或者说，彻底引爆霍司爵那日益严重的精神海暴动的唯一‘药引’。”

他指向那座搏动的利维坦之冢：“而这头远古巨兽的尸骸，以及这片战场上残留的无数混乱神性能量，正是掩盖你气息，暂时隔绝霍司爵感知的最佳屏障。当然，也是我们……进行一些‘小实验’的绝佳场所。”

沈清音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终于明白，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一枚棋子。在霍司爵那里，是稳定精神的“药”和需要征服的“藏品”；在这个神秘的船长这里，是开启某种力量的“钥匙”和实验的“素材”！

“你想要做什么？”她声音干涩地问。

船长微微一笑，那笑容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我想验证一个猜想。用你的‘神血’，结合利维坦残留的生命精华，以及这片战场收集到的混乱神性……能否创造出，真正足以对抗，甚至……取代现行秩序的力量。”

他伸出手，指向利维坦之冢顶部的那个巨大洞口。

“而你，沈小姐，将是这场伟大实验的……第一位见证者，也是最重要的……参与者。”

他的话音刚落，沈清音脚下的“平台”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周围那些搏动的“血管”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顶部的洞口传来！

“你！”沈清音脸色剧变，想要挣脱，却发现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缚，根本无法动弹！连识海内的金光都被彻底压制！

屠夫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显然早已知道会发生什么。

“放心，暂时不会要你的命。”船长的声音依旧平静，“只是需要你……贡献一点血液，和你的‘力量’，作为实验的引子。”

强大的吸力将沈清音强行提起，朝着那幽深、仿佛通往地狱的洞口拽去！

在她被彻底吸入洞口的前一瞬，她看到船长拾起了她因无法抵抗而脱手掉落的那枚数据芯片，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而狂热的光芒。

黑暗，瞬间吞噬了她。

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她仿佛听到了来自遥远星空之外，霍司爵那狂暴到极致的、夹杂着惊怒与一丝难以置信的咆哮！

他似乎……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动？！

但这一切，都与被拖入未知深渊的她，暂时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