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眼里我依旧是那个爱说爱笑,没有烦恼,快快乐乐,让人羡慕的小傻子,只有我知道我变了,我学会安静,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在别人面前装轻松,学会了欺骗自己说我很快乐……于是我学会了寂寞)
一晚上没睡好,感觉刚一睡着就梦见未夏。这个觉睡得真累。
我和舒诺起了个大早,赶在去学校前先去看看未夏。到了她家门口,敲门,好一会都没人接。我怀疑是不是睡着了没听见,改成砸门模式,但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倒是引来了隔壁的邻居,说我“扰民”,把我们给骂跑了。
到了学校,她还没来上课,我一下课就往她家打电话,终于在打了多个后,那头有了回应,可林未夏的声音异常恐怖,吓了我一跳。
“你怎么了这是?什么死声,跟鬼似的,听得我毛骨悚然。”我问她。
她没说话,我只听见她重重的呼吸声。
“你到是说句话呀,你知不知道,我之前找不着你,有多担心,你又死哪去了?”
她说:“我都跟老班请过假了,生病了,在家躺着呢。”
“你生病了怎么也不告诉我?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你又不接!去你家你又不开门!我都吓死了!你真是过分,一点不考虑我和舒诺的感受!”
“对不起,墨茵,我太难受,就没起来。”
我一听这说话这么无力,嗓音这么沙哑,肯定是病得不轻,心疼地问:“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病了呢?都哪难受啊?看医生了没?”
“放心,没事的,休息休息就好。”
“不行,生病了,就得赶紧看医生,别硬撑着,赶紧去。自己能出门不?用不用我请个假陪你去?”
“真没事,我也就是这几天没怎么睡好,太累了,补补觉就好了。”
“那行吧,等我放学去看你啊?”
“不用来,你来我的病就好了?”
“废什么话,我去你还不乐意是不?”我吼她,“关心你,你还不领情,没良心!你呀,不让我去我还非去,等着我啊!上课了,我不和你说了。”
快放学的时候她发信息给我,说她睡下了,这么晚了要我就别去了。我想着也是,病人需要休息,那就早点睡吧,我明天再去,正好明天放假也能多陪她一会。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去了林未夏家(我在星期天能这么早起还真稀罕)。我进屋,满屋子的烟味,我正想骂她,生病了还抽这么多烟想死啊?但看到她头发乱蓬蓬的,眼睛肿肿的,脸也花了,又没舍得骂。心疼地问:“这孩子怎么啦,病成这样,跟哭了一夜似的。你先坐会儿,我拿毛巾给你擦擦脸。”
我拿着湿毛巾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我扶她起来,说:“怎么还坐地上呢,赶紧起来。来,到沙发上。”
她死死地坐着,屁股根本就不离地,下巴在膝盖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板,跟没听见我说话似的。
我急了,叫她:“林未夏?林未夏?……说话呀……姐,姐姐,林姐姐?你可别吓我。”
她动了动身子说:“没事。”
声音特别疲惫。
我使劲拽她,说:“你起来,咱坐沙发上说话。”
她被我硬拽到沙发上。我看着她又红又肿又发直的眼睛说:“你不是生病了对不对?你跟阿泽出了问题对不对?说吧,到底怎么了。”其实,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八层的答案,但我还是希望她能亲自告诉我。
“被强奸了。”她的声音特低却很用力。
听到这样的词,我一下子就惊慌失措:“是谁?是那天找你的那个人?他们干的?”
她没有说话。我急得都要哭了,颤抖着说:“你快跟我说清楚,不然我真的要急死了!你快点告诉我!”
“阿泽。”
听见这个名字,松下一口气,还好不是别人。但瞬间又气了起来:“这个阿泽也太过份了,虽然你们谈恋爱,但你不愿意,他也不能硬来……等我去把这个混蛋的腿打折!”
本来我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可一看林未夏的脸异常难看,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说这个,于是我重新坐在她身边,拍拍她的肩,安慰她说:“没事,反正你们迟早是要结婚的。”
她哭了,她说:“结婚?你以为还有可能吗?我们结束了,彻底结束了,你知道吗?”
她这些话把我弄得措手不及。我说:“别……你别……你们两个都已经……都已经这样了,能不结婚吗?阿泽肯定也愿意娶你,他会对你负责的。只要你放下过往……咱不哭了啊,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了,这回是真的不可能了。”
“你考虑清楚,真的不要他了吗?”
“我不怪他,其实是我对不起他。”
这下我更蒙了,你怎么就对不起他了,本想问问,可看她哭成那样,也就没忍心再问。任她伏在我肩上呜呜地哭。哭吧,哭吧,人在伤心的时候需要流眼泪,虽然流泪无济于事,但怎么说也能带有点压抑,心里好受些。其实我也很想哭,老早就想哭了,但是一直找不到哭的理由,所以泪水就被我憋到了心里。憋久了,它们就不安分了,动不动就在我的体内剧烈地翻滚,弄得我都要窒息了,可我还是哭不出来。
在别人眼里我依旧是那个爱说爱笑,没有烦恼,快快乐乐,让人羡慕的小傻子许菌,只有我知道我变了,我学会安静,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在别人面前装轻松,学会了欺骗自己说我很快乐……于是我学会了寂寞。但是这些我都不会说,他们不会理解我,他们会觉得不可思议,会说:“许墨茵也会不快乐?那除非世界上快乐的人都死光了!”
现在,世界上快乐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我许墨茵就必须快乐吗?我没有不快乐的权力吗?如果这样我会更难受。所以我把越来越多的话压在心里,它们的分量不次于我的眼泪,常常弄得我疲惫不堪。我想做回原来的自己,但是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拽着我,甩都甩不掉。我回不去了。我想起了林未夏曾经说的那句话:一个人一旦变了,就不可能完全变回原来的自己了,原来的自己在改变的那一刻就死了。
林未夏哭累了,哭得也发不出声音了,蜷缩在沙发上,我给她擦去脸上未干的泪水;还有那快要流到嘴边的鼻涕;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我看着她竟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就这样安静了很久、很久。
她慢慢地靠近,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我没事了。”
她的嗓子哑得那么厉害,很勉强才说出这几个字。
我摸着她的脸,很难受地看着她,她努力对我微笑说:“真的!”
我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你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吧?咱们出去吃点什么吧。”我问她。
她说自己不饿,起身要去厕所。看着她的背影,我发现她瘦了,她真的瘦了,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在一夜之间瘦一圈,我以前一直不信。这是怎样的悲伤?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透过猫眼我看是舒诺来了她带着一些小米粥、花卷和小菜。还是舒诺细心,直接买好了。
未夏出来后,我们劝她吃点。她答应了,但是她都没怎么吃,只是时不时地轻轻拨弄碗里的粥,眼神呆呆的。见我们看着她,就对我们轻轻地微笑,那笑容让我觉得特别疼。
“你多少吃点,别饿坏了。你爸妈要是是知道你这样样子得多心疼,还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家。”我边说我边往她碗里夹菜。她低着头努力把它们吃下去,只是嘴动几下就会发呆。
我跟她说,你一会去我家吧,在我家也好有个照顾。她说,不用了我没事了,明天可以去上学。我说你真的行吗?她点点了头。我和舒诺不放心她,决定今天都在这陪着她。晚上我们也没回去。我和未夏睡一张床,十点多睡下,睡着睡着醒了,悄悄地看看一边安静的未夏睡得怎么样了。借着月光发现她还没睡,瞪着两个明亮的大眼睛,给我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睡?”我问她。这个时候她才闭上眼睛。
第二天到了学校,大家都好奇地问林未夏,怎么两天不见就这么憔悴?她只是微笑。
我说:“林未夏生病了,现在她嗓子不好,大家暂时别和她说话,让她好好休息。”
一女生开玩笑地说:“生病啦?我还以为失恋了呢!”
我正想说她别乱说话,林未夏拉了拉我。我就什么都没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想,真是一点眼力见没有,看不出别人不高兴吗?但是呢,总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着未夏问怎么了。还好巴狗这家伙总算是聪明了一回,看出来林未夏“不正常”了,开着玩笑就把大家给驱散了。
然后他悄悄地问了我三个字:“怎么了?”
我回他:“一言难尽,以后再说。”
他识趣地闭了口,但看得出,他很担心未夏。
一会儿又过来一个人说,听说陈湘乔当着阿泽的面,扇了张少佶两个耳光,具体什么原因不知道,让未夏帮忙问问阿泽怎么回事。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真想好好骂骂这群八卦又不识相的讨厌鬼,总来打扰未夏干什么?好在巴狗及时圆场,转移个话题那把位同学给支走了。
所谓“患难见真情”,这话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