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放你走

那时的江余十六岁，因为师父被抓走，她不得不提前出山。她以为世间的事都是简单单纯的，于是在帮助几个善灵完成了心愿以后，遇到了一个叫车十的三火恶灵。

车十死于车祸，不停地徘徊在马路边，只要看到有闯红灯趋势的人，就走到人背后推一把。因为他的作恶，那条街口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

心怀正义的江余十分生气，于是蹲伏三天三夜终于抓到了他。当她正欲将其湮灭时，车十忽然跪地求饶，声声泣血的道歉忏悔，还说以后再也不作恶了。江余没有经历过这个阵势，于是慈悲作祟，答应了他。

他们约定，车十不再作恶，她则不再抓他。被放走的车十一步三回头，特别感激她的善良。从那天起，那个街口果然没再发生类似的车祸，江余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心情很好。

可是一年以后，她忽然听到朋友说津海市有个街口经常发生车祸，她当时怀疑是不是车十，可是想到车十求饶时候的诚意，直觉应该不是他。于是她继续做自己的事，没想到半年后，那个街口发生了一起重大车祸，十死十三伤，新闻漫天都是，江余在其中一张报纸模糊的照片上，看到了角落里的车十。

他看着镜头，咧嘴微笑。普通人是看不到他的，不知为什么，江余直觉他是在对着自己笑。

江余震怒，来到那个街口，却没找到车十。从周围各个灵体的口中，她也得知这个街口的所有车祸几乎都是车十造成的，他根本没有忏悔，还在继续作恶。

最可恨的是，是江余亲手放走了他。

江余愧疚，觉得是自己害了那些受害者，还好当时身旁有朋友，各种开导安抚以后，她的愧疚感才少了很多。不过从那时起，她就发誓要亲手抓到车十，杀了他让那些受害者安息。

这一找就是四年，然而她再也没听过有关车十的消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成了五阶中期，而他成了六火初期。

“车十，好久不见。”收好结界，三人现身。

车十扯了扯脸上的皮，问：“我们认识吗？”

江余攥紧手，咬牙说道：“五年前，我亲手放了你，你这就忘了？”

“五年前？”车十似乎在想，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江余闷哼一声便冲了上去。

她的速度极快，却还是快不过车十的反应。

他往左边挪了小半步，堪堪躲开她的袭击。江余退回原位，恶狠狠的瞪着他。

车十拍了把大腿，突然笑出声：“我记得了，你是五年前那个小女生吧？真是抱歉，我这些年间见了太多狩灵师，一时间忘记你是谁了。说起来，你还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救命恩人”四个字，像是钉子一般，狠狠地将江余钉在了耻辱柱上面。

周琅和孟夫然不明情况，看了眼江余，见到她发白的侧脸，关心的问了几句。江余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我找了你四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帮那些无辜的受害者报仇。”她咬牙说道，恨意从牙缝中泄露出来。

车十闻言，笑得脸上仅存的那层皮都在发颤。

“报仇？江余，那些人和你毫无关系，你为他们出头，他们知道吗？纵使知道，他们能给予你什么？”

“安宁。”江余盯着他，手指微动，语气变得深沉：“这些年，每每想起车祸现场，我都觉得他们在叫嚣。问我为什么要放走你，为什么当时不直接将你杀死。问得多了，这些都成了我的责任。”

车十嗤笑两声，也不知有没有把话听进去。

气氛凝滞了几秒，车十忽然大笑：“江余，几年过去了，你还是一样天真啊。”

他抬起手，手掌心里是白色的粉末，江余色变，车十却笑得更加开心。

“你觉得我会怕这种东西？”车十捻了捻指头，嘲讽嗤了声：“我是六火，你知道六火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你的手段对我没有作用，而我能轻而易举的杀了你。”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突然发难，瞬间出现在江余身前，右手紧紧箍着她的脖子。江余呼吸困难，脸色越发惨白。

周琅和孟夫然着急，可是身体像是被点了穴道，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江余在车十的手中挣扎。

“看啊，多可怜。”车十的左手在江余脸上摸了两把，眼球里开始流出恶臭的脓水：“你心里是不是在想，五年前你放了我，五年后的今天我也该放了你？”

江余死死攥着拳头，一声不吭。

车十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其实说到底，我真应该感谢你。当初如果不是你，我肯定无法成为六火，更无法活得逍遥自在。”长指甲在江余的脸蛋上刮过，他接着说：“我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这样吧，我放了你，当报答五年前你的恩情。”

江余依旧不开腔，她知晓事端才刚开始。

“你尽管走，只是他们两个得留下。”车十指着周琅和孟夫然，从眼球里渗出的脓水越发稠密：“怎么样，我有一说一，做得还算公正吧？”

他放开手，江余得到解脱，落到地上不停地猛咳，脸上毫无血色。

车十蹲下来，腐烂的脸上看出些许得意：“只要你愿意走，我能让你安全回到镇灵社。如何，你走吗？”

江余没有看他，而是抬头看向了周琅和孟夫然。他们的脸上带着赴死的决然，完全不介意她的选择。

“如果我走了，你会怎么对他们？”

车十像是听到了笑话，大笑几声后，说：“也没什么可做的，无非就是用开水烫皮，再一层层剥下来，肉拿去喂野狗野猪罢了。”

如此残忍的话语，他说得轻而易举，面不改色。

江余心间的愤怒升升沉沉，终于在听到一句熟悉的“OK”以后，落定了位置。

“好啊，听你的，我走。”

她转身对周琅和孟夫然笑了一下，果断迈着步子往外走。

车十反应不及，一时间没有阻止。等他回过神来，江余已经开了门，再一步就要跨出去。

“去死！”

车十怒吼迈步，右手伸出去想要抓住她。可是手还没触到，她却突然转过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该死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