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开始再也离不开她了呢,朱南卿时常想。这么聒噪的一个小丫头,闲没事叽叽喳喳的打扰他们清修惹人烦,却不知不觉的融入了他们的生活。等意识到的时候,却是再也离不开了。
“木头木头,我院子里的枇杷熟了,要不要来吃。”翎儿在他院子外喊道。
他还以为这丫头转性了,居然开始示好了。结果到了才知道,她是自己懒得摘,又想吃。朱南卿黑着脸,认命的当了回苦力。
翎儿抱着篮子,心满意足的吃着枇杷,称赞道:“好吃。”
“不用你种不用你照料也不用你摘,能不好吃吗!”朱南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翎儿眯起眼笑着说:“我是称赞小姐这里水土好。”
朱南卿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去,那丫头早就抱着篮子跑没影了。
“木头木头,听说小姐近日种了些瓜果,要不要去玩一圈?”
正在练功的朱南卿一拳打碎了桌子,吼道:“不去!”
“木头木头,上次小姐那吃的松子挺好吃的,听说是你这拿过去的,给我来点呗。” 翎儿丝毫没有吃闭门羹的觉悟,还是孜孜不倦的来找朱南卿。
朱南卿捏碎了杯子,和下属说道:“给她拿过去。”
“木头木头。”隔天翎儿又在门外喊,下属在朱南卿捏碎杯子前拿走了所有易碎物品,问道:“不如我去和翎姑娘说一声,您在闭关。”
“不用。”朱南卿黑着脸将她请进来,“你又想干嘛?”
“不干嘛,来你这喝杯茶,不行吗?”翎儿笑眯眯的指使他的侍从毫不见外,“随便来点平常喝的就行,不挑,能有点点心就更好了。”
下属为难的看了一眼朱南卿,朱南卿挥了挥手,示意他照着准备。
翎儿盘腿坐在桌子前单手托腮,斜倚着说道:“你这一天到晚冷的和冰窖一样,不怕冻死吗。”
“那你还一天天的来的勤快。”朱南卿冷哼一声,坐在她旁边。
“你以为我稀罕。”翎儿切了声,“俗话说的好,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所以我来送你点东西,省的日后某人和我翻旧账。”
“呦呦呦,大小姐转性了?”朱南卿一脸的不信,她不捉弄人就不错了,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翎儿从怀里拿出一枚扳指,挑眉说道:“不用谢。”
朱南卿盯着那扳指,脸色大变,木头桌子突然四分五裂。翎儿差点没摔下去,怒道:“喂喂喂不带这样的啊。”
“谁用你多管闲事!”朱南卿怒道,好像心里某块见不得人的地方被人窥探。那枚扳指,他在那天晚上见过,戴在某个人的手上。
“本小姐懒得和你计较。”翎儿哼了声,摆摆手,朝着不敢靠近的下属喊道,“没喝上的茶记得给我送过来,走了。”
朱南卿黑着脸,晚上还是着人给她送了罐子茶叶。
打打闹闹的日子本来可以这么过下去,直到那日,听雨阁来了个不速之客。
那也是个求药之人,和其他来此不自量力的人一样。只是不知怎么的,居然惊动了翎儿。
翎儿平日最是偷懒,连吃个枇杷都懒得自己动手,最忌讳的就是没事找事。她得了差事,日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是躺在酒楼数银子玩,就是回听雨阁逗朱南卿。见她慌慌张张跑来,都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小姐小姐,又有人闯毒瘴了。”
“我当什么事。”朱南卿翻了个白眼,心说这点破事也值得大惊小怪,“哪天没人。没死算他命不该绝,死了正好当养料省的施肥了。”
“这人乖得很,便是一颗草都没伤。”翎儿没理会他,眨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迟雨落说,“小姐不考虑见见?”
“长得帅吗?”迟雨落莞尔。
“那是自然。”翎儿肯定的点点头。
迟雨落笑着戳了下她的额头:“即是你引荐的,便叫来看看吧。”
朱南卿翻了个白眼,仰头望天。
听说迟雨落和那人做了交易,她给他丹药,作为交换他留在听雨阁。那人一来就被迟雨落打发给了沈灼,朱南卿皱眉觉得不对,多少人哭着喊着想加入听雨阁小姐连看都不不看一眼,轮到这人不仅给了药,还能顺带加入听雨阁,还能听沈先生教诲。还哪是交易,这不是白送吗。
朱南卿暗中叫人查了那个求药者的身份,不查不知道,一查他一口钢牙都要被咬碎了,提着刀就去找苏小翎。
自从那人来了之后,翎儿便暂时赖在了听雨阁。她双手托腮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桌上的小球动来动去。时不时有几只鸟停在窗沿上,叫两声复展翅高飞。
“小姐,人家小鸟都知道休息休息。”翎儿哭丧着脸说。
“不然,你替我抄?”迟雨落轻笑着笔尖沾了沾墨,在竹简上撰写单方。
“你这么辛苦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翎儿嘟嘴说道,“凭什么辛辛苦苦想出来的东西要随便流传出去啊,让那些江湖术士捡了便宜。”
“若是能穿上这嫁衣,我倒是要高兴,就怕是穿不上不说,还乱改的。”
“就是说嘛。”
“今天教你个词,叫因噎废食。”迟雨落笑笑,沾了笔朱砂,在竹简上写上“听雨阁”三个字。
“苏小翎!你给我出来!”远远的就听见朱南卿气急败坏的怒吼,翎儿撇了撇嘴堵上耳朵,没好气的回到,“你嚷什么嚷,有话好好说!”
“你还让我好好说,你干的什么事!”朱南卿一脚踹开门,看见迟雨落也在里面不觉老实了些,站定行礼叫了句小姐。
“你们两个但凡有一天不吵架,我就该烧高香了。”迟雨落无奈的摇摇头,“怎么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那个新来的什么身份你不知道?”朱南卿怒道。
“知道怎么了,不知道又怎么了?”翎儿做了个鬼脸。
“让我杀了他!”
“南卿,是我想留下他的。”迟雨落温声道,不紧不慢的把竹简卷好系上,接着道,“你的戾气需要有人来克制。”
“他克制不了,只能让我越看越想杀了他!”朱南卿不敢和迟雨落发火,忍着怒气低吼,“更别说天天在一个屋檐下。”
“南卿,三年都忍过了,还差再来三年吗?你戾气一日不除,一日就不能安生,自己都顾不好,怎么谈报仇?”迟雨落把笔递给他,“替我把笔洗了,准备一下晚上一起吃饭。”
这人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朱南卿目欲喷火,回去一顿乱砸。
不过自从那人来了之后,翎儿便不再日日粘着他。耳边终于没了那聒噪的声音,朱南卿舒心之余,怎么想怎么都别扭。
不管他们在干什么,翎儿的目光一直黏在那人的身上。
朱南卿翻了个白眼:“他这是给你喂了什么迷魂药。”
“谁让人家长得比你好看呢。” 翎儿双手环抱侧脸贴着膝盖,偷偷看着那个白衣少年郎,不觉弯了眼睛。
“你喜欢他?”朱南卿问出了那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问题。
“嘘。”翎儿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真的?”
翎儿点了点头:“你都看出来了那还能是假的不成?”
“怎么不告诉他?”
“告诉他有什么用,他喜欢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姐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那又能怎么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凑在一起没有好结果的。”翎儿叹了口气,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傻笑,“松子还有没,上次的吃完了。”
“……”朱南卿咬牙说道,“我院子里的树都快让你撸秃了。”
“这么不禁撸啊,太娇气。”
朱南卿深吸一口气,一拳打在地上。翎儿早就先一步跳到了树上,朝他做着鬼脸:“来啊来啊,你就是打不到。”
“有本事别跑,下来单挑。”朱南卿追了过去。
“要不要脸啊明知道我打不过你还让我单挑,不跑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