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寒

我是雪域的一只灵蝶，与万千族人一样，出生在漫天冰雪之地。我们跟随着七位神君一同来到天界繁衍生息，世代效忠。

我是最不起眼的一个，连人形也化不成，不过我无所谓，厉害不厉害，一天天的不还是那么过吗。

我和其他灵蝶一样，每日飞舞在他们身边，他们感情真好啊，一人抚琴一人起舞，两人对弈两人烹茶，还有一人信手作画。

突然有一日，跳舞的那个人没了。剩下六个人也愁云满面，不似从前。琴弦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棋盘也落满灰尘，跳舞之人的铃铛，送给了我族最强的族长，由我族一脉继承了下来。

不过这一切都和我无关，谁让我什么都不会呢，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我依旧张开翅膀飞舞在山间。

一日，我碰见了那个很喜欢下棋的人，他轻轻一点，笑眯眯的问我：“去哪啊，小家伙？”

我突然感觉身子沉沉的，翅膀不见了，转而生出两条手臂和一双腿。漫天冰雪化作衣裳，我茫然的看着自己，就这么化了形。

其他族人们飞舞在我身边，绕着我不停的跳舞。

“真厉害啊。”

“从来没见过这个年纪就能化形的。”

“她都没怎么修炼。”

“天赋真高，都快赶上族长了。”

他们这是在说我吗，真奇怪，我明明是最渺小的那个才对啊。我看着那个下棋的人，露出不解的神色。他像是看透了我的所思所想，笑着说：“可不是我帮你的，是你自己没有察觉而已。”

是吗？我又变回蝴蝶，还是这样舒服，可以飞可以翱翔，不像那样只能站在地上。真是不懂化形有什么好的，那么多族人都争先恐后的赶着。

我回到雪域，听说族长想见我。我们的族长又美又厉害，是我们当中最年轻就领悟到化形本事的人，幻音铃就在她手里。她跳起舞来，整个神界都排着队赶来围观。

“真厉害啊。”她见到我，也说了同样的话。我有些不太明白，我哪里厉害。她把幻音铃给我，示意我跳一支舞。

为什么要给我幻音铃，我不明白。但她让我跳舞我就跳，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把它戴在手上，那个铃铛看起来很小的一个，落在自己手上就那么沉。我跳不起来，族长看着我冷笑一声，收回铃铛，和我说：“不过如此。”

是我什么地方让她不高兴了？她为什么看起来好像不太喜欢我的样子。

那个经常抚琴的人时常来找族长聊天，那日她在抚琴，我刚好在附近，听她笑着问：“清儿啊，你何时居然会嫉妒了？”

“我没有。”我们族长别过脸，冷冷的说。

“这种情绪可要不得，它会毁了你的。”

听说伏羲主情，伏羲琴之主善听人心，清儿族长是灵蝶一族第一个生出情感的。她们好像很懂彼此，总能聊到一起去。

什么是情感呢，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

后来，听说他们和神界的其他人吵架了，好像吵得很厉害。神界有一部分神是一开始就存在的，他们创造了世界，创造了人。而有一些神，则是后天努力修炼成神的，比如我们一直跟着的七位神君，哦不对，现在是六位。

那些原本就存在的神好像看不起后天修炼的神，认为他们不过是自己创造的东西，怎么能达到和自己一样的高度。

据说，也曾有神君不满于此，甘愿堕落成魔，自创冥界，掌管生死轮回，与神界抗衡，只可惜最终被封印在了冥界。神界看着生死轮回似是有点用，省得他们着手收拾那些游离在外的魂魄，便留着冥界，没再出手。

几位神君和神界因此闹的很不愉快，尤其是伏羲琴之主，背后没少骂他们是沽名钓誉的老顽固。双陆棋之主先前还总是劝她，劝来劝去的，倒把她给劝毛了，连带着他一起讨厌。

“我怎么会和那个没感情的混蛋结义金兰的。”一日伏羲之主来找族长喝酒，酒劲上来了，她怒骂道。

我去悄悄看了看双陆棋之主，毕竟是当初叫我小家伙的人。他好像对此有点无奈，郁闷的找人下棋去了。其他人对于他们两个的关系也很是头疼，劝谁都不好劝。

“你让着点她，怎么她也是女人，总会感性些。”问天剑之主下棋时，试探性的劝道。

“不是我不让着她，大哥。我是怕她总有一天会毁了自己。这世上你在意什么，就容易失去什么。伏羲重情，必会经历情伤。我怕她有一天过分看重感情，忽略了世间规则，为情而生，因情而亡。”

后来，他们好像发现原本的幻音铃之主不幸陨落，和神界有关。他们怒而找神界对质，无功而返。几个人聚在一起的时间更少了。

再后来，神界根基不稳，濒临崩溃，几位神君合力出手，勉强稳住局面。清儿族长因为有族人要安顿，先去安顿灵蝶一族。双陆棋之主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不在其中。不过他在也没什么用，他只擅长下棋，打斗的事有他没他都一样。

“贪生怕死之辈。”伏羲琴之主不满的啐了一口。

“别这样六妹，他或许有事耽搁了。怎么说我们当年也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情分，这么多年了，莫要因那些不值当的小事伤了我们兄妹感情。”问天剑之主劝道。他武功最高，又年长，担了一声大哥。

“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重要？”她不屑的道，“便是不知道在哪躲清闲去了。”

意外就是在此时发生的。他们耗费了神力筋疲力尽，神界突然有神发难，对着他们就下死手。问天剑之主只来得及护住身边的伏羲之主，自己失了肉身，其他几人也好不到哪去。伏羲之主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将他们的魂魄封于各自的法器之内，把他们抛下人界，自己也跟着下去了。

忽然雷电大作，众神不觉抬头仰望。这里便是天，哪里来的雷电？

“不好，是天道！”有人惊觉不妙，喊道，“快撤。”

哪里都有哪里的规矩，神界的规矩，就是天道。没有谁能违抗天道的规则，除非你能受住雷电之惩。到目前为止好像还真没有。

双陆棋之主姗姗来迟，跪在云边，眼泪打在云层上。雷电打在他周围，他不为所动，就那么一直跪在那。

有什么用呢，我飞过去，化作人形，拉他起来，但可惜我拉不动。

“枉我为双陆棋之主，自持精通布局谋略，可我为什么这么迟才看透。”他恨恨的一拳砸在地上，“要是早一些，他们就不会出事了。”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可我不会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神界的那帮家伙偷袭同僚，被天道警告，不敢再造次。双陆棋之主像是变了一个人，日夜下棋。

这是想找什么破解之法吗，只可惜凶多吉少，没了能占卜的风水录，没了武艺高强的问天剑，就他一个人，就算再懂谋略，谁去帮他实施呢？

清儿族长接到消息赶来时，恼怒的便要报仇。族人们好不容易劝住了她，让她先下凡间去寻找神君们，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双陆棋之主找到了我，和我说让我帮他。他说，他固然恨那些伤害他兄弟姐妹的神，但三界都是无辜的，不能因自己的仇恨使三界生灵涂炭。

我想了下，觉得他说的好像有道理，便问他想让我做什么。

他看着我，缓缓的说：“帮我把幻音铃拿来。”

我一愣，我怎么敢和我们族长抢东西。

“清儿和伏羲一样，过分看重情谊，必然会找那些出手的神报仇。连累整个灵蝶一族是小，她若是一时想不开，走了歪门邪道，那才是为天地不容。”

我想了想，觉得族长和伏羲琴之主关系那么好，他说的在理，便应下来了。那日，族长回来说，她寻到了伏羲琴之主，便要追随她伺机报仇。

我问她，打算怎么报仇。她看了我一眼，说道，伏羲琴之主打算在人界造成杀戮，接着人界的血气和怨气，冲开冥界的封印。

这不就是堕落成魔了吗。灵蝶一族开始出现反对的声音，一部分族人觉得此行有损功德，害人害己。另一部分族人觉得，当初是几位神君将他们带上神界，便要知恩图报，他们的仇不可不报。果真被他说中了，她们暂时没那个能力报仇，便要用他人的性命做垫脚石。

我站出来，不同意她的做法，趁她不备，抢走了幻音铃。那些不同意的族人便和我一起，离开了雪域。她带着那些跟着她的族人，追随着伏羲琴之主，来到冥界。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拿不动的幻音铃，现在居然能好好的被我拿起来。我将它绑在脚腕上，双陆棋之主和我说，那是因为我懂了情。

懂了吗，我没觉得啊。

我跟着双陆棋之主来到人间，他说他要亲自阻止伏羲琴之主祸害人界。

“她不是说她想复活您的伙伴吗？”我好奇的问他，“您不想吗？为什么要阻止呢？”

他揉了揉我的头，和我说：“我怕她用错了法子。其他几人若是有朝一日醒来，肯定也不想看见有人因自己而死。”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只听他接着说：“在人间习惯以姓名相称，你总要有个名字。”

名字？我似懂非懂，就像族长一样吗？

“自古有程门立雪，你什么都不懂，又是生在极寒雪域，便叫你程雪寒如何？”

我点点头，十分不解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后来我发现，他应该是喜欢给人取名字。

我随他到人界，先一步拿走问天剑，只可惜还是没能阻止战争。

我亲眼看着伏羲琴之主挑起大战，吸取怨气，冲破冥界封印，自己做了冥君。那个以身祭剑的小丫头……我应该能这么叫吧，虽然我们看起来差不多大，但我比她多活了好久。她的死，居然引来了天地异象。

“可惜了，若是她能活的久一些，没准能和我们一样得道成神的。”双陆棋之主惋惜的摇了摇头。

那个火实在太热了，她的肉身溶于宝剑，她的魂魄被燃化了，一半消散于世间，一半入了轮回。她腰间的笛子沾了她的精血，居然生了灵智，亦入了轮回。

“我以为，她会将这个魂魄据为己有。”双陆棋之主不知是开心还是遗憾的说，“总算她还留了心智。”

“我们下一步要如何？”她已经是冥君了，我们再留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是接着阻止她。”双陆棋之主仰头看了看天，“她的目的可不只是冥界，还有那些神器。”

那些人经此一役肉身消散魂魄受损，她想复活那些人，就要用别人的魂魄来补。区区凡人如何与神明的魂魄相提并论，只能以数补足。可这要多少魂魄呢？

那些被吸收的魂魄，入不了轮回，亦无法转世为人。长此以往损了规矩，天道也不答应。

大义凌然的规则，终究还是免不了加上几分私心。这便是人们说的喜欢吗？

“你天赋世间罕有，但你知道你为什么比不过清儿吗？”双陆棋之主问道。

“我的天赋好吗？”我好奇的问，我真没觉得啊。

他点点头：“得天独厚，但你唯独不懂七情六欲。这便是天理吧，世上没有什么完美的东西。”他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等有朝一日你能懂什么是情，就能跳出世间最美的舞。到那时，你就是名副其实的幻音铃之主。”

反正我不在乎这些东西，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听呗。

在人间待了将近一千年，我目睹了无数次的争斗抢夺，也看清了冥界的真实面目。世间善恶哪有那么绝对，冥界也不像伏羲琴之主想的那么好。她只想复活挚友，冥界众人可不止想要这么点。他们生性残暴，只期望战乱。

冥界尽是些怨气极重罪无可恕的人，黄泉的渡船都载不动他们。他们日日徘徊在冥界与人界的交界口，伺机逃走，为祸人间。

“她或许有苦衷，但这些怨灵可没有。凡是与冥界相关的，都不可放过。”

我点点头，反正与冥界有关的，尽数杀了就是。

双陆棋之主为了对抗她，在人界开设了一个叫什么万剑宗的宗门，传授人间弟子剑道。他虽然和其他朋友比起来不怎么样，但若是和凡人比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和问天剑之主称兄道弟那么长时间，剑法也是能记住一二的。

后来，他不知在哪捡回来个孩子，给他取名叶寒秋，还将问天剑给了他。

“不是说这个神器不是凡人能驾驭的吗？”我问他，“为什么还把它送给一个凡人孩子？”

“他是个很纯粹的人，我很久没在人界看见这么澄澈的孩子了。”他对那个人赞不绝口，“他的眼里只有剑，加以培养说不定可以攀至高峰。说起来，他迷迷糊糊什么都不懂这一点，和你很像。”

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不过他身边那个李宴倒是要好好注意一下，那孩子心思深沉，有点我当年的样子。”

不过也是个凡人罢了。

“这次我让他下山，你去跟着他怎么样。我没和他讲太多的事，万一被冥界的人利用就不好了。”

为什么是我，我也什么都不懂好吧。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我忽然意识到，神的生命也有尽头，他已经没力气去管这些事了。人界灵气稀薄，他离开神界太久，神力不断消散，肉身一点点腐败。还有无力的愧疚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他虽然看起来什么事没有，但千年之前的那场战役始终是他迈不过去的坎。他也在恨着神界，同时也恨着自己。

伏羲琴之主可以冲动，可以舍弃一切，他不能。他是理智的象征，不能拘泥于自己的事，时时刻刻必须为天下大局考虑。他不想复活那些挚友吗，他不想再和他们下棋烹茶吗？他想，可是他不能。他不是担不起逆天而行的后果，他是不能牺牲那么多无辜的人界灵魂。

不得不说那个小子真的是太讨厌了，不让我干这个不让我干那个。不过有一点好的就是遇到危险他会挡在我前面保护我，虽然我应该并不需要。

相处下来他其实也不算那么讨厌嘛，我想。我们还遇见了个好心人请我们吃东西。不过我在他的身上感到有些熟悉，是我见过的谁的转世吗，还有那片土地上股无法忽略的令人作呕的气息，是冥界的气息。

我再回去，就联系不上双陆棋之主了。他留下信息说他在闭关。我飞去他经常下棋的灵修山，这一任的风水录之主也不在。奇怪，他们做着伴的下棋去了吗？

彼时我天真的以为这里是人界，没人能把一个神怎么样。可我忘了即使是人，也能得道成神，他们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渺小却有惊人的潜力。

不久我得到消息，有人以双陆棋作引，在合彩镇布置血阵。反正又是谁扯得幌子呗，这么多年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捡着个棋盘就说神器的也大有人在。不过那个血阵是久已失传的禁术，邪门至极，怎么会突然重现人间？

我去到那，意外的发现了灵蝶的踪迹。那是清儿族长，这一切又是和她们有关吗，实在是有点过分了。我跟着线索找到了听雨阁，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那个地方。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居然碰上了和冥界有牵扯的人。

我没见到族长，倒是见到了其他的熟人。那个人抱着琴，就像千年之前。她居然还能靠着一半的灵魂转世吗，真是稀奇。不过也说不准是伏羲琴之主在背后帮忙，毕竟她身上的那股冥界的恶臭怎么也掩盖不掉。她投靠冥界了。

冥界之人都不可留，我出手准备杀了她，有人来救她，那个人身上依旧有冥界的气息，他不是我的对手。

“什么是善恶，什么是对错，什么是正邪？”她问我，我露出迷茫的表情。这不是我该关心的事，但我还是想了想。这些年在人间，似乎没什么明显的界定。但我觉得，为了几个人的利益而伤害多数人，似乎是错的。所以冥界是错的，错的就是邪恶的。

就在我打算杀了她的时候，忽然狂风大作，等我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没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族长没错。

我无处可去，只能又飞回万剑宗。这一回去不要紧，好像还让我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那个叫李宴的假扮成双陆棋之主的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一举一动别无二致，那个笨蛋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出来。

那真正的双陆棋之主在哪呢？我联想到之前的种种，莫非这一切和冥界无关，都是眼前这个凡人搞的鬼？

我悄悄跟着他，发现风水录也在他手上。他似乎在计划着什么大事，背后还有别的势力在帮他。更要命的是，他好像发现了我的存在。

我再也不敢小看凡人了。

万幸的是，他在不久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召开了什么擂台比试，我趁机想找人求助。我又看见了那个请我们吃饭的人，他手中拿着的赫然是千年之前那柄古剑，听说后人取名为锁心。我说怎么那么熟悉，他就是千年之前那个生了灵智入了轮回的竹箫啊。还真是巧合。

他可比叶寒秋那个笨蛋聪明多了，跟着我找到了双陆棋之主。他看起来不太好，那个人不知道他是谁，不敢轻举妄动。

我恨不得变成人形和他说明一切，但我没敢。我杀了他的朋友，毁了他的听雨阁，他还会帮自己吗？看伏羲琴和双陆棋之主的遭遇，我隐约知道，他大概是不会放过我。

我不敢告诉他一切，只能引导着他一步步的查下去。他真的很聪明，也很厉害，猜的八九不离十。就在他快要查出来的时候，双陆棋之主被杀了。

那个李宴把一切嫁祸给他，叶寒秋那个蠢货居然还信了。我后知后觉，这一切难不成都是陷阱，李宴一开始就打算嫁祸于人。所以不是我引他来查清真相，是我把他推进陷阱的。

李宴果然也发觉了我的存在，想要设计把我囚禁起来。我拼了全力逃了出来，要是落在他手里，恐怕凶多吉少。而且我不在，谁把真相说出来。但我势单力薄能怎么办？

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不然去找族长吧，他们怎么说还有情分在。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我打消了，伏羲琴之主已经越来越疯狂，越来越不顾一切。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冥界的杀戮气息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她。

不过还算叶寒秋那个蠢货有点脑子，没有全信了那些长老的一面之词。他带着那个人逃出了万剑宗，去山下找地方躲了起来。

那个人的伤势好像不太乐观，不知道李宴用了什么法子，那不是人界该有的东西。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窥探到了神的领域。

我飞跃山川河流，大地满目疮痍。李宴的势力越来越大，明面上有万剑宗暗地里有暗魅，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个天下用不了多久就会落在他的手里。

突然幻音铃动了动，我一愣，幻音铃还没有自己响过。传说神器之间有些联系，莫不是其他神器出了什么问题？

我跟着指引，飞回他们住的地方。那个翕公子居然跟着灵蝶，差一点找到冥界的入口。我不得不阻止他，听雨阁之前就和冥界有牵扯，他无论是死了或是投靠冥界，都是不小的损失。

但他好像看我不像之前，目光里带了些敌意。是从我化形现身开始。我猛然意识到，他一直在调查听雨阁之事，那有关于我身份的线索，那些磷粉。他一早起了疑心但不敢确定，毕竟谁能想到蝴蝶能变成人呢。我这一现身，帮他把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他一直相信迟雨落没死，但朱南卿确实是死在我的手上。我虽然不觉得我有错，但人类都是讲感情的东西。

我总算得到了教训，不能小看人类。他们之中确实有人，有成为神的潜质。

他们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居然又要偷偷潜入万剑宗。我不放心跟着去了，没想到居然只是为了一幅画。不对，这画上的人怎么那么眼熟，双陆棋之主什么时候居然把那幅画收入囊中了。

我们跑的时候，毫无意外的又看见了熟人。那个琴声就像千年之前的一样，但千年之前的凡人怎么还能活到现在，更别说我是亲眼看着她祭了剑的。

她就这么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知道坏事了。听雨阁的人感情极好，大是大非面前未必会和双陆棋之主一样，他们都是帮亲不帮理的主。

她一掌打向我，把翕公子扔进画卷。我本就元气大伤，她又有伏羲琴的神力，轻而易举的就抢走了我的幻音铃。

那个人，不仅没死，还接受了冥界的力量。

她抢了幻音铃和画卷就走了，叶寒秋拦不住她，翎儿不想拦她。万幸，她没起杀心。

翎儿似乎也不想帮我们了，我叹了口气，心说她也真是厉害，只一现身就能让人倒戈。如今幻音铃被抢走了，博山炉丹青笔和伏羲琴都在冥界，双陆棋和风水录在李宴手里，我们这就叶寒秋手里一把问天剑，够干什么使。

该怎么办呢，我和叶寒秋大眼瞪小眼，谁也想不出办法。我开始后悔怎么没多学点东西，人间一千年，那些勾心斗角居然还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