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白家三公子回来了,就是之前说死了的那个。这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一出手就端了听雨阁,拿着那妖女和朱南卿的尸体当场烧了挫骨扬灰,一个渣都没留。”
“可不是,那天我在现场,那家伙,白衣翩翩,浑身一滴血没沾。那可是鬼域排名第十的听雨阁啊,愣是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十年啊,人能有几个十年。怕不是和那姓肖的有的一拼。”
“白家也是,有那前车之鉴在那,还敢认。”
“不认能怎么办,人家当众说的,自己是白家三少主,卧底十年,要是不认岂不是落个卸磨杀驴的名声。”
“也说不准,除了逃出去的苏小翎和那个清儿,现在听雨阁的人能死的都死了,那妖女生前也最器重他,说不定,是为了……”
“嘘,说不得说不得。”
“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不信他们真那么高风亮节,摆在眼前的神器不想要,都说能生死人肉白骨,等于多了条命啊。”
“我去让他们闭嘴。”包间里,白翊拍桌子道。
“本就是实话,现在十个人有八个人都在谈这事,兄长还能堵上所有人的嘴不成。”翕或者说白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悠闲地喝着茶。
“那博山炉……”白翊好奇的问,被白竑一巴掌打了回去,狠狠地瞪了一眼,心说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抿了口水,淡淡的说:“不在我这。事实上,我在听雨阁十年,从没见过。”
“没见过?”两人均是一愣。
“兄长以为,听雨阁神医的名号,是因为一个炉子?”他反问道,“不过今天怎么得空了叫我出来?”
“不是我们得空,是得等你得空。自你回来,每日除了吃饭就待在屋子里,谁想找你都是闭门不见,不怕发霉吗?”白竑给自己倒了杯水,“商市要开了。由万剑宗和修罗道联手举办四年一次,奇珍异宝无数,只有受邀之人手持信物方可进入,你不去凑个热闹?”
“我说呢,最近怎么热闹了许多。我就算了,碰上熟人麻烦。”
“不会的,他们那规矩就是什么也不许问,严格保密,而且人人都带着面具,坏规矩的直接逐出。”
他嗤笑了声:“兄长也信?”
“信不信的,如此盛会,错过可惜。”
“兄长有什么想买的,功法,秘籍,秘宝?”
白竑摇摇头,低声说:“听说今年,有人拍卖一卷古籍,关于……七神器的。”
他微微抬眼,白竑看着他道:“想不想要放一边,谁还不感兴趣呢。”
“白家吃不下。”他郑重道。
“所以,父亲正为此苦恼。”
“父亲想要?”
“可不是,一把年纪了还瞎折腾。”
他放下茶杯:“兄长叫我出来,不止是为了闲聊吧。”
“看来你缩在屋里,消息倒没落下。血影宗和幽兰轩这次得罪人得罪了大发,商议决定,由鬼域先行处罚,再交由正道。”白竑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引众怒者罚鞭一百,听说不好撑。”
“兄长是担心我会救人?”他笑了笑,“我就算要救,也不至于明目张胆的救。更何况,区区一百鞭子,他受的下。”
“听说那鞭子二十就能痛不欲生,五十就能让人下不了床,一百这是把人往死里打?”白翊小声八卦。白竑翻了个白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你除了会凶我还会干嘛?”白翊不满道。
“我还能打你。”
“找个委婉的方式说我想要你命罢了。撑过了皆大欢喜,撑不过不连累别人。我倒是觉得,兄长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父亲。他应该还不知道,孙宗主原是朱家人。”
白竑同白翊对望一眼,他们怎么把这个忘了。
“应该……不会有人特意说吧。”白翊心存侥幸,“除了你,也没别人知道了。”
“未必。”
鬼域,行刑场。因为牵扯两道,鬼域特意邀请正道世家参与观看行刑。只是场面过于血腥,众人转头闭眼也免不了幸灾乐祸。永怀素当场毙命,孙炎雄疯了一样的大笑,看着这些人,恨不能把他们杀之而后快,厉声道:“凭什么,这些道貌岸然的人杀了人就能好好的活着,我们杀个人就是十恶不赦!凭什么,这些人为了把破刀,就能随随便便给人扣个罪无可恕的帽子!”
众人想起什么了军事I脸色一变窃窃私语,白杉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问:“你是谁?”
“我是谁,我母亲姓朱!你们当年想抢没找到的那把刀,就叫血影!”
他忽然觉得头晕目眩踉跄了一下,旁边有人扶住他。他道了个谢,发现那人是跟在肖云笙身边的那个侍卫。
“不是说明天由我们处置,今晚先关押一晚,在找让谁家带回去吗。依在下看,这个人,就让白家主带回去好了。正好,白家主一向正直,也不用怕什么人以权谋私了。”肖云笙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提了建议。依白家一贯的仁义做派,说不定想放人,但放了首先复仇的就是自家,也没法子交代,放不放难受的只能是他们自己,谁不想看个乐子。
“肖少主这个提议甚好。”柳家赞叹道,“真是后生可畏。”
“柳家主谬赞。”肖云笙颔首示意。
“姓肖的你安的什么心?”有人不满道。
“这不正好能让白家主解开多年心结吗。”肖云笙看着十分诚恳,“您说呢,白家主?”
白杉看着像失了魂一样:“可……可以,我带回去。”
白竑一回家就看见他父亲仿佛苍老了许多,坐在椅子上手扶着头,旁边宋管家给他扇着扇子,不由得紧张道:“父亲,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了之前的事罢了。”他强打精神道,“他们两个呢?”
“我让他们先去休息了。”
宋管家叹了口气,愠声道:“老爷把血影宗那个带回来了。”
白竑大惊,白杉懊悔道:“一念之差,悔不当初啊。我才知道,他是朱家人。”
“若非姓肖那小子添油加醋,老爷也不用这么左右为难。”宋管家冷声道。
“姓肖的?肖云笙?”这什么意思,他不是先前还帮过他们吗,专门来找不痛快的,还是……
“大少爷同他打过交道?”宋管家见他有些恍惚不禁问道。
“不算吧,就打过几次照面。”
“老爷。”小斯快步来报,低声说,“三少爷……去了地牢。”
“我去看看。”白竑道。白杉拦住他,挥了挥手,“由着他去吧。”
“父亲,他和血影宗本来就有那么几分交情,真让他做点什么明日我们怎么和众家交代?”
“叙旧也好救人也罢,我当年一念之差,害了朱家,又一时疑心,冤了昱儿,便由着他们去吧。”他长舒了一口气,“到了还账的时候了。”
空气中的水汽凝在石壁上,结成一颗颗的水珠。青绿的苔藓蔓上石阶,藤蔓攀上墙壁。这里没有窗户,也没有烛火。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在孙炎雄面前放下一瓶丹药。
孙炎雄冷笑了下:“你来干什么?”
“来和宗主谈个交易。”
“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谈的?”
“名刀血影,以人骨为祭,出自朱家家主之手。南卿当时年幼,便暂由宗主保管。后来宗主本想交还,南卿以已有佩刀为由拒绝了。宗主就不想知道,南卿是怎么死的?”
“你算计完他们又跑来算计我?”
“不敢。宗主真的甘心被人利用过后不明不白的死在这?”
“我出去之后第一个找的,可就是你们白家。”
“在查清真相之前,我相信宗主不会妄动。”
孙炎雄不知在想什么,半晌道:“条件。”
“谁引诱宗主,入这个局的?”
“哈,说出来就怕你不信。”
“万剑宗?”
孙炎雄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先笑了两声,继而大笑:“成交。”
院中的桂花散发着清香,书案上的花瓶里插着那只红色的曼珠沙华,一直没有凋谢。听说这花来自冥界,翻遍古籍也确实没见记载。不知道这个只存在于口中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怎么才能过去,死了之后吗。
他习惯性的燃了熏香,打算睡觉,有人却在这时突然敲门。
“大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他打开门,发现白竑在外面站着。
“来你这讨杯茶喝。”
“兄长有什么话直说吧。”他并没打算把人请进去。
“父亲说是肖云笙突然发话,才让父亲把人领回来的。肖云笙,是你的人。”白竑盯着他想从他眼睛里看出来点什么。
“兄长怀疑什么,是觉得他不怀好意想看我们左右为难,还是觉得是我为了方便救他,才特意想办法让肖云笙把人要过来?”他很平和的问。
“你没想着救他?”
“想着了。不过我没那么大的本事,不能想着什么就算到什么,肖云笙也不是我的人。”
“不是?”
“不是。还有事吗,没事我要睡了。”他作势要关门,白竑伸手一档,“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打算怎么办。我还能众目睽睽的留下把柄?”他把门一推,“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