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娴这段时间忙得天昏地暗,所以很久都没有去拜访阎老头,这不,阎老头就主动打电话过来了。
“阎老师。”
“致娴呐,你最近很忙吗?好久都没有过来了。”
“的确是出了一点事,不好意思,阎老师,等我这一阵子忙完就过来看您。”
“什么事?跟我说说,在奉宜混了几十年,一点小事儿还是能解决的。”
“可这件事有点棘手,不太好解决,阎老师,真的谢谢您的心意。”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能解决?快说来听听。”
“就……就是韩氏的资金问题,韩叔叔是我爸的好友,对我有收留之恩,而且韩曜哥现在还是我的男朋友,所以韩氏出了问题,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那就钱的事儿呗?要多少?”
“估计还要一个亿吧。”
“哦,你等会儿过来找我拿。”
这云淡风轻的语气把致娴都给整懵了,大着胆子解释:“阎老师,不好意思,我可能没说清楚,我说的是一个亿,千万之后的单位。”
“是啊,我听清楚了,不是叫你过来拿吗?”
“哦……谢谢阎老师。”
将信将疑地挂掉电话。
其实作为奉宜最负盛名的画家,阎老头的身家肯定非常丰厚,也不怪她不敢相信,先不说住的地方,这位艺术家平时的穿着,生活习惯,一点都不像是坐拥几亿家产的人呐,自己这是拜了怎样的一位隐形富豪当老师啊。
依约来到阎老头家,还是躺在老位置,见她来了,就招呼她过去,然后拿了一张卡出来。
“这拿去,不过告诉你男朋友,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他的,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要女人为他想办法,一点担当都没有。”
“韩曜哥不是那样的人,是我自己不想袖手旁观。”
“才说一句你就马上反驳,真有那么好的话,等事情解决了,把人带过来,我帮你看看。”
“好,阎老师,谢谢您。”
“谢什么谢,我自己的徒弟,我不帮谁帮。”
“嘿嘿。”这个亲切得如同爷爷一般的老头,对她是真的没话说。
“不过……阎老师,有一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您别生气哈,没有别的意思。”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钱?明明看起来就是一个穷老头儿。”
致娴不语,阎老头却笑了,“你知道我的一幅画卖多少钱吗?”
“不知道。”
“我虽然画得不多,但每幅都是精品,随随便便都是百千万级别的,几十年了,有个上亿的身家不是很应该吗?”
听了这番并不低调的解释,致娴的心情简直不能随随便便用“崇拜”两个字来形容。
“阎老师,您真厉害!”
“那是,做我的徒弟,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殊荣。”
“嗯!我真的是太幸运了!”
“呵,你知道就好。”
从阎老头家离开,致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尤娜。
“喂,娜娜。”
“你现在有没有拿得出手的自己觉得很满意的画作?”
“是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个客户,他很喜欢你绘画作品的风格,想买你的画,而且他的出价非常高,看你有没有兴趣,放心,这位客户人品很好。”
“真的吗?娜娜,谢谢你,肯定是你帮我推荐的吧?”不然没有哪一位客户会突然去关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画的画。
尤娜不自在地反驳:“跟我没有关系,主要还是家世界的招牌。”
“嘿嘿,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那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一面吧。”
“今天下午怎么样?”
“可以。”
“嗯,那就下午见。”
潘若雪在家里帮着自家爷爷打理花草,被问到了进展如何。
“按照原本的计划在进行,只不过……”
“说来听听。”
“原本的计划是先让林致娴知难而退,她是个要强的人,闲画的事件让她内疚,产生自我怀疑;赵强那人我倒没想过他能做什么,就是这件事给他们添点堵,林致娴肯定觉得在韩氏陷入危机时,自己不仅没帮上忙,反而还拖了后腿;至于何靳,虽然不同意合作,不过影响不大。”
“想要击垮林致娴的防线并不难,只是韩曜有点棘手,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而且我也发现自己疏忽了一点,就是韩曜本身,我的目的不是他吗?反而引得被他怀疑,这是我做得不够好的地方,所以,想要骗他,讨他的欢心并不容易,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敞开来谈。”
潘老爷子剪掉一片花枝的枯叶,捏碎了洒在土里,然后对自己的孙女说:“实践得不错,懂得利用人性的弱点。但,有一点你要明白,感情与做生意不一样,不可控的因素很多,这方面你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嗯,爷爷,我会注意的。”
韩曜为了稳住几位股东的心,特意组了一个局招待他们,不过,资金问题已经解决的事还不打算公布,借此机会看看各位股东的动向也好。因此,面对席间跟自己父亲母亲一起打拼多年的长辈,韩曜的姿态放得比平常还要低一二分。
“这段时间各位叔叔阿姨那么辛苦地陪着侄儿一起坚守,侄儿在这里敬各位一杯。”
“阿曜客气了,公司是我们大家的公司,有难关当然要一起解决啊。”
“是啊,阿曜不用这么客气。”
……
大家都讲着“包容”的话语,不过,韩曜还是分别向每一位长辈表达了自己的敬意,一圈下来,胃又有些隐隐作痛,不过还能忍,就没有在意。
觥筹交错间,有人问到了重要的问题。
“阿曜,韩氏的资金问题解决了吗?”问这话的是宋耀文,韩氏的第二大股东。
“宋叔叔,资金问题我已经在尽量想办法。”
“那就是还没有解决,听说潘氏之前愿意投资,但被你给拒绝了,是这样吗?”
“的确是这样。”
“为什么?救韩氏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拒绝?你不为我们股东的利益着想,也要考虑考虑你的父亲母亲,他们为了韩氏可是付出了半辈子的心血啊。”
“宋叔叔,不是我不想救,只是一个危机就把自己的婚姻给搭了进去,那下次危机怎么办?又牺牲谁的婚姻?”
“商场上不是很正常吗?而且能做潘老爷子的孙女婿,这可是许多世家子弟都争破了头的事,你竟然还拒绝?听叔叔一句劝,儿女私情都抵不上利益二字,唯一能长久的就是共同的利益。”
“嗯,谢谢叔叔教诲,阿曜会放在心上的。”
“别来这套虚的,先把资金问题解决了再说,不然到时候就别怪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欺负你一个小辈。”
“侄儿必当尽力。”
这场饭局下来,韩曜喝了不少酒,就为了这些曾陪父亲母亲辛苦打拼的长辈们能尽兴。其实他现在已经掌握了几位股东私下里出格的小动作,这晚之后,就真的不会再客气了。
送走各位长辈,韩曜终于支撑不住坐了下来,头上的虚汗直冒,胃里就像是被一只手揪着使劲地拧,小王在旁边关心地问:“韩总,你怎么样?”
他虚弱地摆摆手,尝试着站起身来,但是刚走两步就往前栽去。
致娴下午的时候跟着尤娜去赴约,才知道原来是客户家中的妻子很喜欢她的画作,喜欢那份空灵之感,对带过去的作品也都挺满意,最后相中了两幅。
接到小王的电话时致娴已经在家里了,得到消息立马赶到医院。
韩曜还在手术室,小王站在门口,她着急地问情况。
“林小姐,你不用担心,就是韩总本身胃不太好,今天跟韩氏的股东们应酬,喝酒喝得有点多。”
她有些无力,明明跟韩曜说了那么多次,他为什么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呢?明明胃就不好,还喝那么多酒。无力也是因为知道,这些应酬是无法避免的,可自己却帮不了他。
“致娴,阿曜会没事的,已经联系了院里最好的医生,手术也安排得及时,阿曜很快就会出来。”
听见这声音,致娴疑惑地回头,“潘小姐?”
小王赶紧解释:“我扶韩总出来的时候,刚好碰见潘小姐,是她帮忙联系的医生。”
“哦,真的谢谢你,潘小姐。”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熟人嘛。”
致娴还是再次道了谢,然后转头望着手术室的灯,心里惦记着里面的人。
过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潘小姐,这么晚了,我和王助理在这里等就好,你先回去休息吧。”
“没关系,等阿曜做完手术出来我再走。”
“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结束,潘小姐这么晚还陪着一起等,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今天真的非常感谢,要不还是早一点回去休息吧。”
“呵呵,致娴,你真是太客气了,行吧,那我就先回去,等阿曜出来了告诉我一声。”
“好。”
过了大概两小时,韩曜终于出来了,致娴赶紧跟过去,又向医生了解了一番他的情况,之后就让小王也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守夜。
床上的人安安静静地躺着,看着那张有些苍白的睡颜,致娴在旁边坐了一会儿,然后又起身拧了湿毛巾给他简单擦一擦。
担忧之余,心里还想,潘若雪刚回奉宜就能拥有这样的人脉在医院打点,自己现在肯定是做不到的,不知道通过努力,以后……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韩曜第二天醒来看见身边照顾自己的人,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致娴很想说他两句,但看到某人这样子又舍不得,于是默默忙活自己的事,不出声,也不给他视线。
韩曜一直把人瞧着,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有点委屈地开口说:“媳妇儿,你理理我。”
“干嘛?”
“你看看我,跟我说两句话。”
“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才刚做的手术。”
“那媳妇儿你亲我一下。”
“……”
“都这时候了,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亲一下,安慰安慰我这个病人。”
于是,无奈地俯身亲了他一口,这才放心地躺下去,闭上眼睛继续休息,脸上还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意。
要不是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才不会这样迁就呢,致娴看着欠扁的某人在心里想。
韩曜这几天就在医院里住着,工作上的事每天都有人跑腿对接,潘若雪也每天都过来探望,致娴记着她帮忙安排手术的事,因此就忍了下来,尽量不让自己去计较对方那昭然若揭的小心思。
韩曜对潘若雪则始终保持着表面上的客气有礼。
主事人虽然不在,但闹解约的项目合作方却依然没有消停。
这天,一个合作方又再次来到韩氏,工作人员以韩总在住院为由让他过段时间再来,这人在韩氏坚守了一会儿才离开,回到车里之后,立马拨通一个电话。
“董事长。”
“事情怎么样?”
“按照您的吩咐在进行,但听说韩总住院了。”
“住院?”
“嗯,我打听了一下,好像是胃病,还继续吗?”
“稍后听我安排吧。”
“好。”
挂了电话,那位“董事长”坐回原来的位置,把棋盘里的“车”往前推了一把,对面的好友一边应对,一边问他:“目前这情况,还要继续吗?”
“继续,箭都已经发出,现在收也来不及了,而且,趁此机会看看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再等等吧。”
“不得不说,这招还真是高明,一箭双雕。”
“还不是多亏了你这样的老朋友,这出戏才进行得下去。”
“哈哈,既然还要继续,那我这老朋友必须奉陪到底呐。”
“董事长”笑了笑,然后就低头盯着眼前的棋盘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