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娴第二天一大早才起来，昨天好晚才睡着，导致她今天早上都没能像往常一样早起。等洗漱好来到客厅，发现韩曜的拖鞋都已经放到门口鞋架上了，知道他已经出去，可真早啊。
吃完早餐，致娴便开始学习，这学期一结束就是高三，她也要好好努力。
到了下午五点多，因为晚上还有自习，就收拾着准备去学校，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想起韩曜，想他今天什么时候会回来。
不过，一直到晚自习结束，都准备上床休息了，韩曜都还是没有回来。
其实这样的情况很正常，以前也不是没有晚归过，可今天却因为这样的情况格外有些心神不宁。
翌日，她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确认那人有没有回来，发现他常穿的拖鞋没在鞋架上，说明人在房间，一下子就安心不少，然后心情轻松地去学校上课。
然而，这一连几天，不知道韩曜都在忙些什么，总是回得很晚，所以这些天他们都没有碰过面。
“昕昕，你在看什么？”李大小姐的一号跟班好奇地问。
“英国留学的资料啊。”
“看这个做什么？你想去英国留学吗？”
“就是先了解看看，昨天我去找小姑姑的时候，发现韩曜哥在咨询留学的事，正好有个2+2的项目适合他，估计很快就要申请出国了，我也要了解了解那所学校的要求，到时候一定要跟韩曜哥申请到一所学校。”
“原来是这样啊，放心吧，你肯定没有问题的。”
“呵呵，那当然。”
……
她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致娴听了去，手里握着笔，迟迟没有写下一个字。
原来韩曜在准备留学，2+2项目的话，也就说是最近，难怪这几天都没有见着人影。
这样的话，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出国了……
木然地坐在座位上，握笔的手紧了又紧，直到铃声带回了一点她的思绪，但没多久又飘飘忽忽到了其它地方。
其实，出国挺好的，可以去看看更大的世界，接触到更多优秀的人，而且，对于韩曜来说，也能活得更自由。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致娴就在等韩曜一切准备妥当后告诉自己，可他却一直都没有开口提。
直到有一天，李大小姐气鼓鼓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哼，韩曜哥又不出国了，说什么一年之后再申请。”
跟班一号：“那不是挺好的嘛，这一年昕昕你还可以经常见到男神，男神不是要再缓一年？那时候正好你也完成了高中学业，可以一起出去留学。”
“你不知道，这次的项目是最好的，合作的学校是英国顶尖的大学，专业也都是排名靠前的优势专业，虽然我挺希望能经常见到韩曜哥，可是，他既然决定要去留学自然就得去数一数二的学校，这是原则问题，不能将就。”
……
致娴最近一直在关注着李大小姐，期望能从她口中探知更多关于韩曜留学的消息，可是竟然不去了！还要再缓一年，到底为什么要缓一年呢？
有些心急地想知道原因，幸好跟班同学替她问出了口。
“昕昕，你知道男神为什么要缓一年吗？”
“知道，说是……”
晚上致娴回到家，许久未见的人终于出现了，这会儿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杂志，听见开门声响，就抬起头来跟她打招呼。
“放学回来了？”
“嗯。”
来到另一边的沙发坐下，心里有许多疑问，酝酿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对面的人突然说：“你还背着书包干嘛？这么爱学习的吗？”话语中杂夹着浅浅的笑意。
“哦。”赶紧地把书包取下，又顿了顿，才寒暄地讲出一句：“韩曜哥，你今天到家得挺早哇。”
“今天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了。”
“哦。”
盯着茶几上的水杯，双手放在膝盖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
某人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直接问：“你有话想对我说？”
“我……”
这样开门见山地问会不会不合适啊？毕竟是对方的私事，可一直憋在心里猜来猜去也好烦恼。
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大胆地问出了口。
“韩曜哥，你打算出国吗？”
突然听她提到这件事，某人表情诧异，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正常，又反问她：“谁告诉你的？”
“没谁，是我自己听说的。”
“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都是些猜测，没必要信。”
默了半晌，她还是决定将话挑明来讲。
“韩曜哥，其实我是听李昕同学讲的，这也不能怪她，你去咨询留学事宜的时候，李昕同学的小姑姑是那里的负责人，所以就知道了这件事。说你本来很有意向要出国的，正好有一个2+2的项目不错，可你最后却拒绝了，还说要再缓一年。”
韩曜把杂志放下，定定地望着她，“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你决定暂缓一年的理由是‘家里有一个让人放心不下的妹妹，马上就到高三，现在不适合出国。’”致娴平静地复述。
听了这话，对面的人久不做声，这也是他不喜欢奉宜的一点，关系盘根错节，想知道什么可真容易。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解释：“那只是一个说辞，我咨询留学是不想继续被父母处处掣肘，过度管束，后来一想，因为这个原因就出国，难免有逃避的嫌疑，太懦弱了，是男人就应该直接面对，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为什么是再缓一年？”
“我想先花一年时间解决掉眼前的一些麻烦，证明自己，到时候再出国也不迟。”
这个解释滴水不透，致娴差点就信了，可心里始终持有一份怀疑，倒不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哪怕只有一点点，就耽搁了对方未来的选择。
“韩曜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她又反复问了好几个问题，韩曜的解释都非常严谨，以及合情合理，后来因为时间实在太晚，沟通也没出什么效果，只得暂时作罢，先去休息。
躺在床上，致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韩曜曾经出现过的落寞神情，虽然并不十分了解他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有可能出国后换一个环境，不被奉宜的一切关系所束缚，也许就能活得更加随性，也更自由呢？
不管韩曜最后要不要出国，自己都应该尽可能地削弱可能给他带去的影响。
睡着前，她脑海里这样想。
关于韩楚两家联姻的事，后续都已经处理好，韩曜客气地上门拜访楚西父母，向两老真诚地表达了他的歉意。
不过，两老早就听自家女儿讲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本来就觉得对韩曜有愧，他竟然还亲自登门道歉，更是心疼错失了一位好女婿，可他们只有一个女儿，还是要尊重自家女儿的意愿。
该忙的事情忙完，韩曜最近倒是清闲了些，因此就关心关心致娴的成绩。
“最近月考考得怎么样？”
“嗯……第三名。”第一名不是李昕，杀出了一匹黑马，李昕是第二名。
听了这话，某人放下手里的咖啡，倒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平常语气，问：“有总结过原因吗？”
“这个……”原因她当然知道，最近心思都没有完全花在学习上，落后是必然的，可不够专注的原因哪敢说出来，于是就向他保证，“韩曜哥，我一定会好好总结分析，下次争取重新爬上去。”
某人把左手搭上她的右肩，语重心长地说：“我不是逼你，知道你对自己有要求，也明白轻重，只是问问成绩关心一下。”
“嗯，我明白。”
“那早点休息，平时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致娴点点头，话题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可她还有话想说，也是考虑了很久的决定，但估计某人听了会很生气，于是就忐忑地抱紧手中的水杯，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韩曜自然是察觉到了，靠在墙边瞧着她一脸纠结和挣扎的样子，耐心地等她开口。
终于……
“韩曜哥，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坦白。”
“讲。”
“我去问了学校宿舍的情况，有一间只住了两个人，而且都是比较爱学习的同学，马上就高三了，这样每天来回也很麻烦，有些浪费时间，所以我就想搬到学校宿舍去住。”
一鼓作气讲完，便忐忑地望着那个高她一头的人，用尽全力才让自己能够安稳地站在原地。
韩曜听了这话，直接皱起眉头，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她吓得默默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你是不是还在纠结我之前咨询留学的事？所以这段时间心里想的都是这些，成绩才会下降？”
“不是这样的，我……我就是……不想耽误你。”
韩曜更气了，“不想耽误我？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林致娴，我一直都在跟你说，我们是一家人，家人对你好都是应该的，你没必要什么事都分得那么清，也没必要过得那么谨小慎微，更没必要为了别人做自我牺牲，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地为我考虑！这些话到底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明白？”
致娴低着头，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已经红了的眼眶，还是坚持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对不起，韩曜哥，就算我自以为是，也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原因就放弃了今年的机会，跟学校合作2+2项目的都是英国顶尖的大学，因为一些可以克服的原因就放弃这次机会太不值当。反正我都已经决定要去学校宿舍住了，改天就找个时间跟叔叔阿姨讲，不管你出不出国，我都只有一个愿望，希望你为自己而活，遵从内心做最想做的那个决定。”
讲完这些话，眼泪早已经流了出来，狼狈地转身想回房间，只是刚跨出去就被人拉住了胳膊，然后一双手臂从后面伸出来，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后背紧贴着一片炽热的胸膛。
她躲闪着不想让后面的人看见自己的脸，却没能躲过，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怜惜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之后又重新把她环住。
过了许久，一声无奈的叹息响在耳边……
“你知不知道，太懂事的人容易被忽视。”
这姑娘是目前为止最亲近他的人，也是最能理解他的人。
“我不知道，韩曜哥，我只希望你能听从内心，趁现在还年轻，不要让自己将来后悔。”话语中还带着一点残留的哭腔。
身后的人蹭蹭她的脸颊。
“嗯，我知道了。”
“致娴，谢谢你。”
此时此刻，韩曜内心百感交集，咨询出国的确是因为不想一直处在父母的安排之中，不想总那么不明不白地活着。
现在的他有很多矛盾，继承韩氏是他的责任，这无可厚非，可继承之后呢？还是按照父母那一套，或者奉宜商场的规则去经营吗？能不能多一点人性化的考量？还有他自己，从小到大都一直活在安排之中，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容不得一丝偏离，难道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不，他并不愿意，如今对自由的渴望已经达到了一种非常迫切的程度，哪怕只有一两年，也想感受一番为自己而活的滋味。而且，最好的就是现在，等以后继承了韩氏，肩上担着数千人的生存，哪里还能有条件随心所欲？
所以致娴的支持一下子就戳中了他的心，别人看到的都是他的光鲜，他拿出的成果，并寄予了较高的期待与厚望，只有这姑娘会在意他快不快乐，也只有在这姑娘面前，他才可以做一个有情绪的人，一个鲜活的人，一个可以软弱，可以不用一直那么优秀的人……
这样一个懂他的人，越来越在意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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