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我看见，河畔边被雨水淋湿的蜷缩的流浪猫，在翡翠色的灌丛里瑟瑟发抖，眼中透着无助，无助又彷徨。

是因为墙上那张骄傲的画像，是因为山上那片猩红色的血光。

像海浪拍打在我的心房，一阵又一阵侵踏，溅起一朵朵灰黑色的水花。

希望那些过往都消失，不再回望。

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

不安的我回过头看，若是找到那条路，还会露出笑容吗？

已逝去的悲伤的回忆，现在已不重要......

夏天的杏花又再开放，清风一抹一扫，将暖色吹落到身旁女子的肩上。灿烂的阳光，明媚的姑娘，还有男子深深眼眸晃了还晃。

因为向林不小心又走神的张朝昭将眼睑稍稍垂下。

天边缓缓挂起了一道彩虹，身在桥上的石秀似乎也不急，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而冷少霊似乎也耐着性子陪着石秀等着，甚至余光瞥见唐门两个家伙悄悄抬起手臂上的铁匣子放出一拨细针，立马长剑向上一截。带起的翠绿色剑光将暗器卷到远处后，冷少霊又转过头冷冷一眼瞪了瞪唐门中人以作警告。

“这个叫石秀和冷少霊好像还讲点道理。”冷少霊虽然性子急躁言语无太多礼数，但想来也是坦荡性情，若不是坦荡又怎么会大大方方换石秀上阵，若是阴险，干脆与石秀联手围攻张糟糕岂不是更合理。只是张糟糕若是输了，自己就真真的在劫难逃。向林又喃喃自语了一声，反复思量，其实也不过短短数来分钟，她扭转脖子望向张糟糕：“张糟糕，这个似乎比刚才那个还强，打不打得过？”

被方才向林的那番话弄得时不时心神恍惚的张朝昭下意识脱口而出，好在习惯成自然，语调还是原先那个配方：“认真打，可以。”

向林果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只是难得打趣了句：“张糟糕，你有点嚣张哦。”然后，把激光长剑交到他的手上，往桥上喊了声：“要是赢了怎么说？”

原想两人需要商量，出乎意料的却是看起来比较不好说话的冷少霊抢先应道：“废话！赢了石兄弟，当然放你们离开。”

只是双方好像都不约而同忽视了唐门势力，一个是不把那点阻力放在眼里，一个是假若输了比试后不屑让己方的人做出出尔反尔的勾当。被众人忽视的唐门弟子们也不敢放肆，只得老老实实听从他们的约定。

“到岸上打吧，水上不方便。”见双方都无异议，石秀神色一肃，望向那个木讷的男子。

正合我意，待向林点头后，张糟糕在船上轻轻一点，雷法暗自流转，一个飞跃与石秀先后向河流左侧的空地奔去。

在张朝昭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两人弗一上岸交手便渐渐远离游船所在，“扔下”冷少霊和向林数人兀自呆在桥上和船上，也不动手，就静静等着这场赌斗的结果。

等到肉眼基本看不清向林向林也看不清自己后，张朝昭右手随意地转了个剑花，剑尖朝右，右手抱剑于胸前，刚刚拦下石秀轻灵飘逸的一刺。一低头，雪山剑法冰冷的寒气裹着剑气透过黑竹竿长剑袭向张朝昭的面门。

张朝昭左手向外一伸，透明色的磁场小光剑画着弧线攻向对方，与此同时他低喝了一声，从身上传出来的龙虎山剑法的剑意瞬间将寒气与剑气同时撕裂四散。

石秀前臂内旋，手中银色长剑向上狠狠一撩荡开黑竹竿激光长剑，身子疾退避开那拨磁场小光剑。

内心一阵嚣张，张朝昭脸色不变，雷法运用暗暗添了两成，身子更快，转眼便追上那身白衣。

下一刻，张朝昭挺身稍稍跃起，双手高举，于头顶正上方交汇合拢，双掌紧握黑柄唐剑，三尺宽十尺来长的磁场光剑上吸附着流光溢彩的金色光泽，衬得身在空中的男子如身披旭日，手捧星光，乘风破浪而来的剑神。

石秀眉头大皱，惊觉对手剑意竟已然将自己团团罩住，知道避无可避，索性迎着剑光而上，四周的湿气凝固成霜，裹着雪花的束发青年与手托金光大剑的短寸青年转眼便要相遇。

磁场光剑蛮横地冲开那团美丽之极却暗藏杀机的雪花，极为嚣张地将石秀逼回地面。

光剑继续往下，石秀哪里还能闪避开来，只得强逼雪山派功法，更多的冰冷剑意化作实质的冰刃聚拢到银白长剑的剑身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截向空中那道磁场光剑。

勉强凑足三尺宽的雪白色能量光剑悍不畏死地撞上那道恐怖的磁场光剑。

两剑交集，浩大汹涌的能量波动以两人为圆心向四周荡漾开来。

能量波动经过的地面顿时尘土碎石四溅开来，如狂风大作，几棵近处的绿树经受不住冲击，翠叶乱飞，枝干树干齐齐扭曲，某一刻，第一棵树被拦腰撕裂断成两截，然后是第二棵，第三棵树......

场中可视度大降，雪花冰片、三色能量剑光、或浅或深的绿色落叶、飞沙走石、烟雾纵横来去，两道人影被吞噬进去，哪里还能瞧清。

张朝昭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雷鸣低嘶，脚下隐隐浮现一道一瞬即逝的金光，踩着雷光小剑借力，身法速度再提。

只能隐约感觉到那个原来比自己想象还要强上几分的短寸男子的所在，却无法清晰看见对方的石秀，好不容易消磨完那道磁场光剑的攻势，正轻轻喘气恢复、抱剑防御，突然感觉到一阵势若奔雷的剑意。

这位素来以耐性极好、为门中师兄弟所称道的凌霄城大师兄没由来感到一丝急躁，脑袋转来转去，视线飞快地扫看着模糊不清的四周。

从没见过如此嚣张的偷袭！

等到张朝昭重新出现在他的可视范围内的时候，竟是两人面对面，相距不过两步。

张朝昭持剑刺向石秀，石秀仓皇退了半步。

正当张朝昭以为下一秒便可以分出胜负的时候，没曾想这个令他觉得有那么点棘手的对手，突然抱剑回护，明明是后退防御的姿态，从他身后脚下却是冒出一条条直径一尺、寒气更胜的冰柱，冰柱顶端尖锐锋利，杀气如同实质般萦绕其上。

好小子，竟然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实力！刚才的演技都快追上本道爷了。难怪能让刚才那个冷少霊另眼相看，难怪刚才他自知打到最后不是对手之后，毫不犹豫就主动提前罢手，换上石秀。

两人一旦交手，相互剑意便自动笼罩住对方，石秀或许真的避无可避，但偷偷将雷法提升到十成的张朝昭尚且算是进退自如。

眼看偷袭不成，反被请君入瓮，张朝昭哪里肯依，他是自大傲慢，可不是傻。你想跟我正面对抗，我偏不。省点力气之后没准还要再次对付那个冷少霊，至于唐门那群喽啰，不过是一剑的事。

冰柱扑了个空，那道忽然而来的身影隐入烟雾里面，忽然而去。

石秀却是嘴角微微咧开，这可是自己除非濒临生死存亡之际绝不轻易示人的掌门剑法，若不是自己天赋出众、位列大师兄，若不是天儿是掌门嫡女，磨了门派长辈和掌门父亲，最后师傅才破例传授自己，自己如何能这么早学会。

这样的剑法怎么可能弱了，又怎么能让你说逃就逃？

心思飞过，石秀定了定神，瞳孔微微一缩，大喝了一声：“雪剑胡歌！”

四周冰系元素纵横肆虐，密密麻麻的、长约一掌的雪白冰剑凭空凝聚显现在石秀的四周，四面八方唱诵起一篇浓情蜜意的必杀帖。雪剑踏着无规律的轨迹，以极快的速度飞来飞去。以石秀为圆心，半径在十米以上的球形空间皆是此刻它们的攻击范围！

未曾退出十米距离，已经来不及退出十米距离的张朝昭终于变了脸色，知道自己若是应对不当，虽然不至于毙命但肯定胜负立判，无力回天。

在这危急关头，他没由来想起许多年前一个弟弟的模样，心尖一阵恍惚，然后他重新镇定下来，恢复木讷表情。

“万剑归宗。”于心中轻轻念了几字。

也就在下一刻，张朝昭双手平展开来，手指离开黑竹竿剑柄，激光长剑脱手后却是兀自悬浮在空中，在再下一刻，越来越多两指长的透明色的磁场小光剑同样凝聚悬浮出现在其周身，每一把光剑在其身周环绕飞走，一圈套着一圈，或平行或相交，每一把光剑之上又隐约可以看见点点金色雷光。

偶然来到此处的雪剑与那个由磁场小光剑更为紧密的包裹住的小光球终于碰上了，能量相互抵消迸发出的声响嘶吼不休，越来越多，越来越繁杂。

张朝昭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木然地望着圈外那些雪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道：“张朝昭啊张朝昭，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视天下英雄如无物，只把寥寥数人放在眼里的毛病是不是该改一改了？”

眼瞧见保护着自己的光球渐起龟裂的势头，他赶忙打消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右手执剑指竖在胸前，稍低于下巴，同时口中轻吐了一声：“走你！”更多的磁场小光剑凝聚生成，补上光球的空缺处，而那把悬停在光圈最里面的黑竹竿长剑被磁场能量和光泽更为浓烈的雷光包裹住，紧接着，这把最粗最长、杀力最大的飞剑钻出光球，冲撞上守在外面的雪白冰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