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逝者恩

曲靖皇帝昱喆握战报的手直哆嗦，怎么就败了呢？哎，胜败乃兵家常事，罢了！那可是煞神，谁能抵抗？晋王能抵抗多日，已经很是难得，何况晋王劳苦功高，怎么能忍心责罚？

禁卫军统领仓卯不怕小皇上昱喆，却是对这个晋王有些忌惮。且不说他曾经与先皇一同在众多皇子中助本就不受宠的先皇夺得皇位，后又一路保驾，平叛乱党，待皇上坐稳天下，他又请旨去最危险的鹿城驻守，也正因为他的驻守，西蜀才从不犯境。

这次大败，败于煞神之手尚属正常，仓卯恨那个流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黑衣人那么多都杀不了个蓝玉峰，一步来不及，步步来不及！晋王进京，以后什么事能瞒得住这老狐狸？

蓝玉峰看着截获的密报，果然是说沈中桐大人是被蓝玉峰等人迫害致死，且与曲靖人勾结，这帮人啊，竟然还要谋害曲靖重臣封夜璃？哈，蓝玉峰他们截获密报，只是为了沈中桐这件事不能被篡改，却不想还有意外收获！这算不算是间接救了封夜璃？

蓝玉峰将密报递给肖焱，肖焱看看他哭笑不得的表情，就知道是有意外之喜，看过后也是无奈，这诬陷可真是毫不留情，与曲静人勾结致使十万大军消耗殆尽，这怕不是要诛九族了！

肖焱说道：“将军，你不觉得，他们也是要动手了吗？这扳倒了封夜璃，曲靖小皇上最依仗的人不在了，怕不是有的人就可以随所欲为了。或许，只有封夜璃识破了某些人的阴谋，也或许，封夜璃已经识破了这个阴谋！”

所以，这曲靖，是要内乱吧，杀蓝玉峰，只不过是西蜀那边的条件，事成则住他成功！而淳安的流照，上面还有个太子，若说他没有什么想法，打死肖焱他都不相信的！

但是，事情有反转，只会令狗急跳墙！

可是反转这种事，有的也让肖焱和蓝玉峰控制不住，就比如此时，一个士兵被枫谪拎着扔到肖焱脚下，说道：“说吧，她对你做了什么！”

肖焱和蓝玉峰一愣，谁？怎么了？就见那小士兵说道：“申公子抢了我的马和信……”

“什么？”

“什么？”

肖焱和蓝玉峰齐齐站起身，手中的密信飘落，申无寐？抢了密信，送去了曲靖都城？枫谪也看了一眼那截获的密信，恨恨的看了他们两个人，手指挨个的点了又点，最终什么也说出来，气哼哼的走出去，不用问，定然是找申无寐去了。可是，这申无寐去干什么？

两个人同时想起了申无寐说过：“这个晋王，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她要怎么利用？当封夜璃是傻子呢？

两个人实在时候没辙，实在是想不透她到底要做什么！

西蜀早朝，这几日，总有朝臣上表恳请皇上华融早日册封皇太子，以固国本。这个什么事只要是涉及到以固国本，作为皇帝就必须慎重考虑。可是这华融还很年轻，皇后无子，三个皇子也还都很小，云淑妃育有大皇子华裕，今年13岁。高娴妃育有二皇子华岑，也是13岁。华裕和华岑分别生于同一年的六月和八月。鹤贵妃育有三皇子华翰，今年10岁。鹤贵妃鹤昙溪就是太师鹤宁远的女儿，同父同母的哥哥鹤颐白，虽然鹤颐白只是个六品的郎中令，但是人家父亲能耐，妹妹能耐！

提议的朝臣虽仅仅是上表，实际上还不都是有自己想支持的皇子？不管这大臣是被迫上表还是受人指使，这都不是皇上想看到的事。

所以这朝堂上的华融很是不开心，总觉得开始有人觊觎皇位了，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和低位。

华融面无表情的听着大臣苦口婆心的劝说和搬出列祖列宗的教诲，头一阵一阵的疼，他不禁将目光投向太师求助，可是今日太师没有任何想要帮他说话的意思。让他感觉很奇妙！

就在出班大臣纷纷劝解皇上，皇上也焦头烂额的时候，太师终于说话了：“各位大人，此事皇上心中自然是有定夺，皇子们也都还小，太子的甄选也需要时日考察，既然大人们的心意皇上已经知晓，想必皇上也会放在心上，且不用急于一时。”

华融连忙点头，就是就是，他感激的眼神令太师很是欣慰，这么傻，真“可爱”啊，哼哼！

华融傻傻的不知，已经落入了太师的坑，丞相高友敬默默摇头。

征讨战报。一声尖锐的唱报，打破了朝堂微妙的气氛，忠臣将转身，征讨战报？都是一脸的迷茫。只有太师鹤宁远脸上离不可查的有些开心，一闪而过，没人发觉。

华融在龙椅上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呈上来！”大太监瑞安一路小跑接过战报，恭敬的呈上。华融急不可待打开，皱眉，开心，皱眉……

那多姿多彩的神色，令朝臣内心无比忐忑，到底是什么事？不就是除了胜就是败吗？这表情，到底是胜是败啊？良久，他们眼中的皇上，神情统一成一个：深吸一口气，嘴里突出两个字：“大捷！但是沈中桐将军阵亡，损失惨重！”

这是该祝贺还是该悲伤？众臣一时间不敢有所动作。丞相先行出班恭贺大捷，并说道：“那曲靖的晋王封夜璃乃军事奇才，曲靖的鹿城经他多年治理，百姓安居乐业，都有小京城的美誉，蓝少将军能战胜他，很是难得。当然是可喜可贺的大事！”

这战报，不是他……

此时，鹤宁远也才醒悟，带头跪拜：“恭贺皇上，皇上万岁！”一阵山呼海贺过后，皇上心里还是高兴的，地盘扩大了嘛！

蓝纵横在朝臣拜贺之后，独自出班跪倒：“恳请皇上，沈将军为国捐躯，臣恳请皇上厚待其家眷，以慰沈将军在天之灵，以宽边关将士之心。沈将军如同为臣而死，臣……”蓝纵横老泪纵横，哭倒在地。确实啊，蓝纵横是争着要去的，被拦住了，这沈将军还真是去抢着替死了！

皇上十分不忍，连忙叫起，说道：“蓝老将军快平身，老将军说的有理且如此重情重义，朕都知道。此事，就由……太师，待朕处理，如何？”

蓝纵横跪地不起，说道：“皇上恩德，老臣代为叩谢。但请皇上将沈将军家眷召上殿，且需要朝中重臣出面，保护沈将军家眷的安全。以示皇恩浩荡！”丞相也出班附议，众臣附议。

此时，求出鹤宁远的心理阴影面积！

皇上给扩大阴影面积了：“太师，请太师代朕走一趟吧，将沈将军家眷召上殿来，厚待。”

鹤宁远一顿，说道：“为国捐躯乃将士使命，如此厚待，让曾经为国捐躯的将士情何以堪？难道他们不是战死沙场吗？”

蓝纵横“嗖”的站起来，直接和鹤宁远对视，说道：“太师，之前我要求去支援，您极力推举沈将军，如今沈将军身死，我请皇上厚待沈将军的家眷，您还是在阻止，太师，你意欲何为？还是我们这些武夫，太师您就是看不上？”

鹤宁远无言，他举荐沈将军那是什么目的？他如今厚待他的家眷，他又能有什么好处？这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内心是拒绝的！这蓝纵横，故意摆了自己一道。哼，他能杀了沈中桐一家，就能杀你蓝纵横一家！

但是此时，他只能领命去做，又能如何？但是他想除去的人，谁能救得下？上殿就上殿，有命来了，也得有命享受，有命活下去！鹤宁远说道：“臣遵旨，定然保护好沈将军家眷。”

华融说道：“如此，退朝吧，一会儿带沈将军家眷来见朕，蓝老将军和丞相留下吧！”

蓝纵横和丞相高友敬领旨，恭送皇上，又恭送朝臣退去。两个人狡猾的如同冰山里的狼，互相都没有看一眼，只是一躬身，算是行了礼，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俩人有什么交集，甚至还有淡淡的疏离！

蓝纵横看看太阳，时辰差不多了，这小子远在曲靖还给自己揽个大活，不过这作风他倒是很欣慰，该死的人要死，不该死的能放过还是要放过，毕竟都是人，不是魔鬼！

高友敬在身后偷偷瞄了一眼蓝纵横，虽说这蓝纵横一介武夫，但是他可是从来没小瞧过他，一个人能一次两次的在战场上侥幸胜利，不可能次次都侥幸，这看似一根筋的蓝纵横才是有着九转十八绕的老狐狸，否则那当年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姐妹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吗？还生那么个诡诈的娃娃？这鹤宁远是遇到对手了，蓝纵横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小娃娃可是比他爹腹黑的多得多啊！这老家伙，一生戎马杀人无数，却总是给人正义之师的气势，这或许是一种天生自带将军命的人！

当鹤宁远带着沈将军一干家眷见到皇上，几乎全家人都觉得沈将军的死值得了，能得皇上对全家的青睐和照拂，皇恩浩荡啊！皇上自然也是动情的安抚，赏赐无数。且赐予大将军府永久居住，只要是他们不走，就没有人敢去打扰。这殊荣，前所未有过的恩德，就算是沈中桐还活着，也不见得能挣来这样的恩典！

蓝玉峰和高友敬附和着谢恩，又一起告退。出了皇宫，蓝玉峰就要死皮赖脸的和高友敬一辆马车，说是太师深明大义，能将沈将军家眷都妥善送回，他们改日再去拜访沈老夫人。

鹤宁远面无表情，眼神冰冷似水，却难得的还能对着高友敬和蓝纵横笑了笑：“就请丞相大人将蓝老将军送回将军府了！”高友敬颔首，未作答，也算是作答！

沈将军的家人一直是被鹤宁远关押的，今天忽然进宫，本以为是死期到了，却不想天大的恩赐降落，看太师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应该是皇上为他们做的主，一家子的意外偷生，竟然让沈将军战死的消息变得不那么沉痛。也不知道这沈将军到泉下有知什么样的感想，或许他仍旧感恩，只要家人活着就好，这就是大家长的胸怀，实际上呢，却不见得人人都在感激或者对他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