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三中,课间休息,走廊上。
“胥梦!”
“诶,鼠嘴。”
“好久没见你啊!”
“才三、四天,好久个屁啊!”
“哟,胥梦!”
“诶,陈剑锋,杜冰,呵。”
这几人才几日没见却如隔三秋,又搂又抱起来。
“怎么样,画画学得很好了吧!”
“呵,反正还行。就你们几个,他们呢?”
“不知道,翘课了吧,剑锋你知道不?”
“不清楚,也有可能还在睡觉,呵呵!”
“怎么?”
“昨天我和飞机、封雷、大头几个跟驴子、梁斌、肖卫东他们到吃酒。”
“在哪吃?”
“西门口。”
“哦。”
“昨天封雷和大头醉飞了,那些人太猛了,九个人喝了十一瓶白酒!”
“我去,多少度的?”
“53度的。”
“天啊,那得多难喝。杜冰你没去?”
“我没去,昨天出去被高无良抓到了,呵呵。”
“你还好没去,我们都醉得好狠,昨天就飞机还好。”
“呵,那是。”
“估计他们这会儿还没起来哟。”说话的人叫陈剑锋,他个子不高,浑身黝黑健壮,说话带着一股浓浓的本地乡下口音。
“陈剑锋,你老家是哪的?我听你说话不像市里的。”
“我是云弯边上的,乡下,你看我这么黑就知道了,我们那边的孩子平时暑假都要帮家里做农活,还是你们身份好。”
“什么身份好,还身份,用错词了,都是兄弟了,如果是酒桌上,就你要罚酒了,我跟你说。”
“哈哈哈,是是,我说错了,还好不是在酒桌上!”陈剑锋爽朗地笑了。
胥梦又问:“你这额头上怎么凹下去一块?”
“小时候爬山被石头打的,骨头好像……”
几天闲聊之际,听到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辱骂声,几人无心再说,只倾耳一听究竟。只听一个男生辱骂:“你以后别来烦我,听到没有,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有一个女生哀求道:“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不对不起,死开!”
“我不要,你说清楚。”
“你还来,再跟一下,再跟!”男生的话语里带着抑扬顿挫,一会儿高亢,一会儿低沉。
这时胥梦等人已经来到了现场,见原来是个长脸男生正与一个女生纠缠。在他们眼里,这男生上蹿下跳的,活像个跳梁小丑。
长脸男生身旁的一个男生劝说:“丁超喴,不要这样,有话好说!”看来他们是朋友。
哪知长脸男生更是变本加厉,他怒斥道:“不要怎样?滚,不然连你也打!”
这家伙竟然连劝架的朋友也肆无忌惮地辱骂,这彻底惹怒了旁人,“妈的,这傻狗,以前就看他不顺眼,你们谁认识吗?”胥梦咒骂说。
“我也不是很清楚,是隔壁六班的,等我叫个人来跟你说。”说着,杜冰走开了。没一会儿工夫,丁超已抓住劝架男生的领子狠狠地骂:“老子的事要你管,死一边去!”说着就动起手来,这样动静更大了。
围观群众正聒噪时,一个满面挂笑的男生跟着杜冰走了过来,他远远就开口喊道:“哥!”
“嗯?”胥梦扫了眼来人。
杜冰笑道:“焦俊,我兄弟!”
“哦,呵,是你啊!”胥梦在来人的脸上捏了捏,也笑了。
“是啊,老大。”
胥梦指着人群中间问:“诶,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焦俊一看,笑道:“他啊,丁超,以前跟我小学同学,一个傻逼,就知道装。”
“那女的呢?”
“他女朋友吧!”
胥梦一听,心里老大不是滋味,这使他破口大骂:“靠,就有女朋友!这么大狗胆,我都没有!”
焦俊解释说:“呵呵,他妈好像有点关系,是做什么的……不是很清楚。”
杜冰揶揄道:“这女的是蛮漂亮,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蠢货。”
陈剑锋啐道:“傻呗!”
胥梦摇摇头,说:“呵,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句说得好!”全体人都称赞起来。
这时鼠嘴突然说:“这小子别惹到我,不然弄死他。”他的话正中胥梦心思,于是胥梦一磨拳来劲道:“我现在就想弄他!”
“这就上?”众人疑惑。
胥梦笑答:“等下午封雷、大头他们来吧,校外堵他,他死的掉吗!”
陈剑锋拍手道:“可以,我手痒痒了都!”
随后,胥梦高喝道:“快上课了,散了,还看个屁,不看了!”他呵斥完,向人群中央白了一眼,进了教室。
中考来临前,学生的学习生活越发紧张了,天气也更加炎热了。午后,教室里的两个吊扇都打到了最高档,但还是让人坐立难安。这边胥梦早早到了,虽然背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他却一直悠哉地靠在后桌上,半眯着眼睛养神,只偶尔会站起来向那条来六号教学楼的必经之路望去……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考试时间到,考生停止答题,请监考老师监督,并有序收卷!”
“考试时间到,考生停止答题,请监考老师监督,并有序收卷!”
“考试时间到,考生停止答题,请监考老师监督,并有序收卷!”
随着广播里洪亮的声音响起,中考的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了。放下了书笔,交了卷子,考生们已按耐不住离开的步伐。他们三五成群,多数人都满面花容,或高谈阔论,或嬉戏笑骂,尽显解放后的喜悦。
“结束了,考的怎样?”
“不管它了,反正又没用,呵呵。”
“哎,你也真拗,叫了你几次去报名,怎么就不听呢?”
“我决定了,等休息一阵,过完暑假就去学电脑技术,学好了去外地发展。”
“……也行!”胥梦拍了拍许斌的肩,又说:“那暑假怎么安排?”
“听你的,你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哈哈,那可要好好痛快玩一阵。”
“嗯!”
“唉,可惜和尚暑假就要去当兵了,终于有时间了,可人又聚不齐了。”
“是啊!”
“袁松也回上海老家考试去了,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见到了,土匪又要出去打工,还有……”
“你就别说了。”
“就剩我们俩,呵呵。”
“大家肯定有一天还能相聚的。”
“对,说的对,还好有你在,哈哈!”
两人边走边商量着暑期计划,忽然发现自行车棚的阴凉处聚着一小撮人,他们松散地把一个剃光头的高瘦男生围在中间。
“封雷!”胥梦在十米开外就喊了起来。
“哟,兄弟!”封雷见了,也笑了起来,但他没有动,还是坐在一部自行车的后座上。
胥梦走近后,仔细把封雷端详了一番,“你这是怎么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你了!”
“你觉得呢?”
“听大头说你进“号子”里了,现在没事了吧?”
“我都来考试了,能有什么事,就拘留了几天而已。”封雷摸了摸头,满不在乎。
“哦,那拘留也要剃光头?”
“我自己叫人剃的,凉快!”
“哦,诶,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梁斌人呢,听说他被人砍到了头。”
“呵呵,人?人在地下!”
“什么?”
“什么,挂了!他不是被砍到了头,而是被砍掉了头,你以为我怎么被抓的。”
“这……是怎么回事!”
“当时我们跟南门谢家的吊瓜那伙人谈事,最后他们要跟梁斌单挑,那边上了个叫什么建国的,两人各拿一把菜刀单挑,还没几下,梁斌就被砍到了。”封雷面带笑容,侃侃而谈。
“当时没送医院,没急救?”
“当时脖子就只连到一点点皮,还是我和扁脑端着他的头送到医院,其他人全他妈的跑了,当时我这衣服从上到下全是血,你说有救吗,呵!”封雷冷笑着。
过了许久,胥梦才又问:“那个建国人呢,没抓他?”
“跑路了,鬼知道躲哪去了。”
“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反正没人管的,总要在社会上活命,再说我这么讲义气,现在谁不知道我封雷的名字了,还怕混不下去!”
“哦……是啊。”
“好了,你先走,我还有点事。”封雷说完没再理他,自顾跟旁边的几个兄弟说起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