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阿谀奉承

小乞丐收了钱，自然是心满意足的答应了跟踪范大娘这几件事，还准备过几天就上门告知结果。

在公堂之上，长眼睛的人基本都能看得出来，顾心媚有意偏袒柳氏，甚至怀疑范大娘完全是一副恶婆婆的嘴脸，因此让人去查探范大娘这几日的行踪，也是打算将其抓住马脚，协助自己夫君审理这门案子。

顾心媚承认自己算不得什么理性的人，平时也会感情用事，所以才这次案子上她就是有种强烈的自觉，觉得一定是范大娘对不起柳氏。

和小乞丐交易完，顾心媚也就和雁儿回去了。到了府衙，又是将买回来的东西挑挑拣拣，没有一份按照等级排列好，准备第二天一早亲自送到那些当差人家里。

其实这几天苏沐卿看得出来，自己任职这两天，手底下的这些人表面虽是恭恭敬敬，其实行动上却能体现出他们又诸多不满。

他也不想在这样耗下去，干脆也顺着他们的心意，他们想要阿谀奉承，那就将礼品都给他们摆上，只为合他们心意之后在自己手底下能好好办事。

顾心媚这一天专门去了这些人家中，与他们家中的妻子，婆子，一番交谈。完全是使出了这些年在刘氏与赵氏那里学的官家妻子该有的端庄贤淑的仪态，赢得了这些人恭恭敬敬的对待。

她抿了一口茶，对着坐在旁边的朱捕头的夫人道：“朱捕头对我家老爷的这份衷心，可是不可多得呀，害得老爷天天在我身边这番念道，我如今啊也只是来瞧瞧，想看看朱夫人是怎样一位美人，能和朱捕头琴瑟和鸣的走下去。”

朱夫人被顾心媚这么一说脸瞬间是涨红了，她觉得他家夫君并没有说得这么好，刚得到捕头这一职时，还是上一任县令在的时候，县令看他老实不会变通，并没有重用他，所以平日的好处也不会给他留一份。

他们夫妻俩老老实实的过着日子，是怎么也不期望这任县令能够重用他，可没想到如今的县令大人不但有好多事情都交给她家夫君去办，就连县令夫人也亲自上门送礼物，说好话来了。

朱夫人有些受宠若惊，她脑袋晕乎乎的竟忘了该有的礼数，只好一个劲的赔谢：“这都是他应该做的，往后还请苏大人多多提点才是。”

“哪里，既能共事就该彼此多多照顾才是，况且我家老爷也是初来乍到，如何为官还需要慢慢学，”顾心媚莞尔一笑道，她自始至终都端正的坐着，不想多动，也是因为去了那么多家的缘故有些累了，至多也是拿茶盏往嘴里送水。

这还是顾心媚到目前为止，去拜访的这些人家里最让她舒心的一家，不光是朱捕头家中所有的陈设都十分规整，摆放的物件都井井有条，虽说与县丞县尉那些人家里条件要差一些，但可以看出是在好好生活的。

顾心媚环顾着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块白墙上，白墙上挂着一把宝刀，看上去十分陈旧像是他们先人遗留下来的，或是朱捕头早年间用的。看着外露的刀鞘和刀柄如此老旧，里边的刀刃也是生锈不能用的估计也是用来留个念想而已了。

“夫人真是贤惠，能将家里打扫得如此井井有条，我肯定是学不来的，”顾心媚继续盯着那把纤尘不染的宝刀，这位朱夫人想来是隔三差五的都会将家中的每个角落都打扫一遍，其中一定不会落下那把宝刀。

“县令夫人客气了，”朱夫人见着有人这样夸她，动作变得更加拘谨，唯唯诺诺的将话接下。

两人一阵寒暄之后，顾心媚也算完成了今天的任务正准备打道回府了。

“朱夫人也别忘了，过两天在酒楼举办的宴会，我们这些官家女眷都会在一窝，到时候也可以将家中孩子一并带上，一起热闹热闹。”临行前顾心媚还不忘和朱夫人解释道，接着就匆匆往马车上赶去，做了最后一番道别。

今天这一番拜访下来，顾心媚也算是说尽了她平生的好话，只为了能将这些官宦家的夫人，老太太哄开心，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些难搞的夫人如何，这些府衙里当差人就是如何。

一想起自己这一天一对一的对待这些人已经是将自己搞得十分累了，苏沐卿还要每天对待着那些乐于谄媚的同僚，其心累程度也是可想而知。

顾心媚微微叹了一口气，继而又和雁儿说让车夫在街口停一停，她要下去买一只鸡，好给苏沐卿好好补补。

此时的马车正才街上顺畅而过，这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乞丐直接跑到路中央，张开双臂只想挡住他们的去路，车夫及时勒紧缰绳，拉住了前行的马，怒得正想扬起鞭子，挥打那名碍事的乞丐：“想死的话跳河去，不知道这是谁家的车吗？”

正说着，顾心媚和雁儿从车帘内探出头来，正巧看到了阻拦马车的正是昨日的小乞丐，他这是又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及时前来报告了？

车夫见着这名乞丐与夫人认识，便也识相的将还没挥出去的马鞭收了收，跳下马车躬身推倒一旁。

小乞丐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跑上前对只露出一个脑袋的顾心媚小声道：“来了情况了，这位范大娘昨天就去了那贾家府上，一直到天黑才出来，后来我又叫就几个兄弟留在贾家门口看守，今天一大早就出来两三名家丁，拿着麻布口袋出去，过了两三个时辰就见他们带了一口袋的东西回来，我兄弟说那口袋里还传出女人的声音呢。”

“贾家？”顾心媚初来清河县，一时还不知道这位姓贾的人家里头是什么情况。

小乞丐也保持着委托人该有的心态，将顾心媚不明白的事都和她解释清楚：“这贾家人就是本地有名的富商，不光是在清河县府方圆百里小县城都没他家这么有钱的。”

顾心媚了解了大概，也顾不得贾家又多有钱，转头就让雁儿给他钱，并叫来车夫火速赶回府，她心里有一个不确定，总觉得贾家运 回来的麻布口袋里装的是个人。

范大娘恼羞成怒，将自己儿媳妇给卖了。

这是顾心媚在心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总觉得该回去和苏沐卿商量一下。可是一回到府，听府中的小厮说苏大人刚才就带着一群衙役，气势汹汹的去了贾家，也不知道是为何？她一听占时缓了一口气。

“小姐那我们还要去贾家吗？”雁儿手提着一只鸡说道。

顾心媚对她摆了摆手，喝了一整天的水，她现在只想出恭：“用不着，咱家爷聪明，这件案子查到贾家，基本可以水落石出了吧。”

按照她这几年对苏沐卿的了解，这货不是个莽撞的人，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他是不可能轻易的带着衙役到别人府上抓人的。

说明这贾家一定有问题。

“吩咐厨房，让他们处理一下这只鸡，晚上给老爷好好补补，”顾心媚握着肚子，在话说完的那一刻就出门，如一支离弦的箭一样，直往茅房而去。

“贾老爷，我如今倒也不是为征税之事而来，我看过账簿，贾老爷为朝廷捐款很多，本官为此事对您不胜感激，”苏沐卿坐在下手位置，淡淡的说道。

如今他在贾家堂屋中，他带来的衙役大多不苟言笑训练有素一般的，像一颗颗松柏一样的一字排在身后，气势十分逼人。要不是他身着一袭天青色长袍，做足了读书人的打扮，被人还真以为他是来抓拿犯人的呢。

坐在首席位置上的贾老爷，听他说的这一番好听的话，拿着茶盏的手还是不自觉的颤了颤：“既然如此，那么县令大人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不会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将其中一把转移向他，让他捐钱的吧。

贾老爷心里如是想着，哪知苏沐卿喝了口茶，拿出一柄折扇，给自己扇了一段风之后徐徐道：“今日我手下的衙役寻街时，不小心撞见贾老爷府上的小厮，抬一袋子行李，他们也是看其动作可疑，不免上前问上一句，哪知你们家里的小厮直接出手和他们打了起来。”

“贾老爷，这殴打朝廷命官的罪行怕是承担不起吧，”苏沐卿一字一顿说得极缓，还用扇头轻轻敲着身边的木桌，身后的两名衙役像是听到了声音，暗示一般随及站了出来，纷纷撩开自己领口的脖子。

他们表面虽未受伤，但是对方动手也是在别人看不见的部位。

贾老爷见着这些官差的伤口，以及苏沐卿这十分客套的阐述，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上门来是来寻仇的，黄豆般的汗水在贾老爷脖子处留过，他对着众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吩咐着管家，让他今早出过府的家丁一一叫过来。

随后又不好意思的对苏沐卿，以及这两名官差拱了拱手：“都是家里调教不严，得罪了两位大人，等事情查出之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凡是与几位官爷动手的，我都交给大人您处置，绝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