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姑娘,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顾心媚朝着绾绾勉强一行礼,刚才随着丫环出去的雁儿听到顾心媚朝外这么一叫唤也跟着跑了进来。
绾绾也朝她深深一揖,见着雁儿走到自己身后,顾心媚也觉着可以走了:“既然我阿娘已经帮你达成了超越吴姑娘成为头号花魁,绾绾姑娘定要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才是。”
顾心媚心虚的摸了摸鼻头,教人从良的例子倒是不少,教人为妓她倒是独一份,她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呢。
跟绾绾交谈一番也知道了,绾绾之前帮自己教训赵妙是刘氏与她的交易而已,不过看她能将赵妙整得如此惨,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再加上绾绾比起扭扭捏捏的吴媛媛要洒脱许多,所以顾心媚对她的好感也增加了不少。
绾绾见着顾心媚全程对她笑得如此赤诚,垂下眼睑朝她微微点了把头,心里也是对顾心媚十分欣赏,她本想劝顾心媚再留一会儿,见此人拦不住便将她送到房门,由刚才的丫环送她下楼。
等辞别顾心媚之后,绾绾便坐在房中等待着有人过来叫她,说诗会的魁首已经重新选出来了,要她过去走个场面。
可是左等右等,得来的却不是这个消息。
刚才的丫环菁儿推门而入,急切的对她道:“姑娘,媛媛姑娘来了。”
什么?吴媛媛她怎么来了?
绾绾眉头紧锁,满面的愁容掩盖住了她那精致的桃花妆,果然美人还是笑起来最为好看。
“媛媛姑娘好像是特意来的,她一来那些书生都没有作诗的雅兴了,都围着她一个人转。”菁儿如实汇报道,她悻悻的抬头去看绾绾的脸色。
只发现她做了几番深呼吸,胸膛也跟着一起一伏的,待她缓过神来目光多了几分凌厉:“哼!明摆着是来砸场子的,我平日没招惹她,她反倒来招惹我了,真是可气。”
她的素手重重往桌子上一拍,桌上的茶盏震了一震,随后她又舒展开眉心,不让愁容毁了自己美貌半分,向前走了几步,冷声道:“走,下去会会她。”
“媛媛姑娘,听说那些女人在秋猎时威胁你,你可没事吧?”一名落第书生关心道。
这问题不是明摆着吗,秋猎场上那么多世家子弟贵族小姐,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几个人里大多都被惯的嚣张跋扈,吴媛媛在她们之间就像是一 头小羊羔入了羊圈,怎么能没事?
再加上几次三番传出吴媛媛偷了谁家小姐的玉镯,打坏了谁家夫人的玉簪,他们虽是听时说了几句吴媛媛的不是,但到她面前全都说成是那些官宦子弟仗着他们身份高,来讹她的。
见着吴媛媛身边那几名阳奉阴违的书生才子,轮番对她抛来关切的话语,以表关心,她虽然十分厌烦,但脸上依旧是挂着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再加上眼角眉梢时不时还挂着几分愁容,像极了被欺负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列位不用担心,我没事,一切都好只是我这一辈子都要去还苏少夫人头上那枚玉簪,怕是以后不能与众位吟诗作对了。”
“什么,那苏沐卿明显是讹你的,吴姑娘你不能去啊。”众人见着吴媛媛身后那名丫环背着行囊走了出来,便以为她是自己赎身,要去苏家为奴为婢去了,心里更是为她感到不值。
“怎么能是你自己为自己赎身,应该让苏家来,苏家这时候哪儿去了?”
吴媛媛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眶微红:“自是答应了要偿还,便要遵守诺言,也是我不对在先。”
她的越说语调越是低微,倒还真像是苏沐卿有意讹她的一样,见着众人为其摩拳擦掌,还有的甚至甚至评她是个单纯的性子,如此诚信的品德乃是世间少有,应该著书立传才是。
“你们别误会了,自那日秋猎回来时,我并未见到苏家人,去为奴为婢这件事都是我一人自愿的,”她见着众人的反应不太对忙解释道,而后又转过身正想走。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媛媛姐姐啊,怎么今日你还有幸光临妹妹的场子啊。”绾绾缓缓的从二楼走了下来,她一袭红衣,曳曳走来,衣衫裙摆下边还滚金绣了几只牡丹,更是绝艳无比。
更与一身白衣的吴媛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若一只是高山上清冷的雪莲,一个是阳光下盛放的红牡丹。
“绾绾,我并不知这地方是你的场子,更不知这几位公子在为你举办诗社,我若是知道了定然一步也不敢踏足,”吴媛媛解释道。
那些男人自然是深信了她所说的话,更有几个看吴媛媛准备告辞要走,直接提议要送送吴姑娘。
见着这些人见了吴媛媛的到来,都没有了作诗的性质,更是算准了吴媛媛来砸场子的派头,斜眼朝她一睨,缓缓的走了过来:“姐姐,说的是哪里的话,妹妹欢迎还来不及,怎么就要走了,是妹妹我哪里招待不周了吗。”
她假装笑盈盈的拉着吴媛媛的手:“你我双双入了青楼,但我深知姐姐与我心意相同,不然你我怎么先后成为花魁之首?姐姐才艺妹妹十分佩服,来要不今日姐姐就留下住上一晚,好好和妹妹聊一聊。”
“这不太好吧,”吴媛媛看向四周这些人虎视眈眈的眼睛,眼睛里都泛着要将他吃掉的目光。
她的气质犹如她的名誉一般,冰清玉洁也从不接客,要是在这儿住上一晚,明早传出不好的消息怎么办,便也硬下脸来强烈拒绝,这才打消了他们身上对自己的念头。
绾绾虽是表面摆着一副姐妹情深的笑脸,但心底不时泛着恶心,她是知道吴媛媛这是不是爱装可怜就为搏男人一点怜惜的性格。
见到此番性格就是要迎着她的步子走,最好营造出比姐妹情深的相处感,也搏那些男人的好感,将她比下去。
绾绾见着身边那些男人对自己的目光,就知道这个方法十分受用。
“那就不送姐姐了。”绾绾对他微微一揖道,目送着吴媛媛出去,那白色的衣裳总算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她是不知道吴媛媛为什么每次都喜欢穿白衣,是为了装清纯,还是专门给亲人吊唁呐。
而在一旁迟迟没走的安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戏的目光一闪而过,随后他拿着赢了作画魁首的银钱直接买下了顾心媚所作的那首诗,与自己的那副画。
店里的主办十分不解,这位公子为何要自己掏钱来买自己的话?
不过有钱人的行为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呢?
安璟得了诗与画便回了宫中,一夜好梦过后,一醒来便听见贴身太监前来禀报:“晋王殿下一早来访,正在轩德殿上侯着呢。”
安璟一听连忙洗漱更衣,早膳也不用,直接去到安珏跟前与他和上一杯好茶了。
待到两人各自将杯中的大红袍喝上一口之后,安珏才问道:“不知陛下叫微臣入宫所谓何事?”
安璟垂下眼睑对着安珏做出一副睡不醒的模样:“唉!皇叔得朕召见,实在不用这么早前来,朕找皇叔聊的不过都是一些家常之事。”他说完还不忘打一下哈欠,表示他真的是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揪出来的。
安珏干咳了一声,直直的腰板活像一颗挺拔的树:“早吗?这个点儿微臣还在领兵练功呢。”
“皇兄鲜衣怒马这么多年,军务上自然是不肯怠慢的,这个朕是知道的,”安璟又喝了一口茶:“只是,朕看皇叔老大不小了,该给自己一个家了。”
安珏顿时一愣,皇上怎么和他提起这事儿?便又拱了拱手:“多谢陛下挂念,但微臣是命守边战士,自然是常年在外又不好带着妻儿一起受苦,即便留在京里对他们也是许多照顾,如此细想下来,微臣还是不要害人害己的好。”
“诶 皇叔这是什么话,能做镇南王王妃,又怎是害人害己?”安璟道:“母后也是对皇叔的婚事十分上心,为此也是有意将自家侄女介绍给皇叔。”
安璟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见那袖上的祥云绣得十分细致,不免多看了一眼:“皇叔有所不知,朕也留意南洋许久,南洋郡主德才兼备,许多世家子弟前来求娶,王家都未曾答应,想必也有郡主过人之处,皇叔要不。。。”
他刚想再劝一句,见安珏拿冰冷的目光朝他看过来,多余的话仿佛如鲠在喉竟说不出来了。
看不出安珏脸上是何种模样,只觉得他原本从容淡定的脸上闪过一点阴影。
最终还是来了,安珏也是清楚自古高功镇主的将军都会被忌惮,即便他是辈位高过皇帝的皇叔也不例外,他手上握着一份兵权,终于被太后忌惮上了。
南境时不时有镇南王欲谋反的消息传到朝廷中来,太后不得不为了稳固她宝贝儿子的地位,不惜用她母家的人去牵制住自己,也是十分有心。
但太后始终忘了一点,自己始终是保持着一颗忠君爱国的心,没变的。
他看着安璟许久最终还是用一种和善的目光收尾,他看着安璟像是在看自家侄儿,弟弟,更多的还当他是九五之尊的皇上。
“一切都听皇上和太后的意思吧,”安珏淡淡道。
安璟十分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头,脸上露出欣慰之色:“既然皇叔已经同意,那么朕就去禀明母后,选个黄道吉日,好好给皇叔大半一场,让金陵人都不敢小瞧了去。”
他见安珏如今沉默不语,又命人送来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边躺着一副画轴,与一张被卷成棍的白纸。
安璟拿着这两样,给安珏介绍道:“这一副画是我做的白雪踏红梅,为之题诗的是一位颇有才气的小公子,而另外一首诗也是那位小公子所做,写的正是歌颂皇叔征战沙场,为国为民的好品德,就当是朕送与皇兄的新婚之礼吧。”